◎鄭智懷

 今年4月至今，中共和越南在南海接連發生多起海上糾紛。中共海警先於4月撞沉一艘越南漁船，接著在6月又扣押一艘越南漁船的漁獲與相關設備；越南隨即循外交模式抗議。此外，越南在4月亦派出海警船，企圖阻擾中共的「海洋地質八號」在其附近海域活動。越「中」雙方在南海互動，成為近期該區域除美「中」軍事行動外，受各界關注的焦點之一。

 長期以來，相較其他主張擁有南海主權的東南亞聲索國，越南與菲律賓無疑是行動較為積極，且影響力最大的國家。近期研究也顯示，越、菲兩國政治精英對南海問題的重視，遠超其他聲索國。其中，越南一方面是東南亞軍事實力最強的國家，另一方面，其背後有俄羅斯與印度支持，因此，身處聲索國中，對抗中共的第一線，成為中共在該區域的挑戰者。

 遭中共海警、外宣挑釁嫁禍

 一如其他聲索國，越南長期以來對於處理南海爭端，特別是應對中共的行動，進行廣泛討論。一派持民族主義以及區域外國家如美國，應積極介入，應對中共採取強硬行動；另一派則認為應採取避險策略，尤其是美國總統川普上台後，強調「美國優先」政策，造成各國信心不足，因此，越南應當同時與中共及其他大國和平合作，維護海洋利益。

 傳統上，越南處理南海問題，以爭端國際化、多邊協商、強化軍事能量，以及深化與各大國（特別是中共）正面交往為主要行動。但中共充分利用豐沛資源，以及東南亞國家與區域外大國分歧的立場，對各聲索國行動各個擊破。另中共近來在南海運用「灰色地帶衝突」手段，即使越南在軍事、外交等上多有建樹，卻也難以招架。舉例而言，中共結合海警與海上民兵船隊，聯合驅趕、騷擾越南在南海的漁船、調查船等船艦；同時透過智庫、傳媒，系統性針對越南進行「宣傳戰」與「輿論戰」，指責其海上活動多有不法之處。越南雖在相應層面急起直追，但受限資源與規模相對有限，短期內仍無法與中共匹敵。

 強化戰略夥伴選擇彈性 

 面對中共在南海步步進逼，越南也早已開始思索如何進行反制。其整體規劃，可從近期發表的文件略見端倪。越南去年9月發布的《國防白皮書》指出，越南在「三不」政策─不加入軍事同盟、不會與他國作軍事結盟對抗第三國，以及不允許外國在越南境內建立軍事基地或使用越南領土對抗第三國之外，新增第「四不」的國防政策，亦即在國際關係中，不使用武力或以武力進行威脅；惟「依據情況與特殊條件，越南將考慮與其他國家建立必要且適切的國防與軍事關係」。一般認為，此轉變將增加越南與中共發生衝突時的戰略選擇彈性，賦予其行動更大的靈活性。

 抗「疫」有成 掌國際話語權

 另今年3月頒布的「2030年及2045年願景越南海洋經濟可持續發展戰略」中，提出計畫在2045年成為「海洋強國」目標，建立海洋經濟的同時，將會積極且負責任的解決相關爭端。因此，越南預計將整合現有海事單位，並投注更多資源，讓各部門在執行如科研調查、海上執法等相關作業，能發揮更大能量。內容多次強調國際合作，預料將使越南在海洋事務的發展獲得更大、更快進步，並促進各國在南海合作，有助提高各國信心與消除誤會，達致緩和南海緊張情勢。

 綜上所述，越南計畫擴大對海洋經營，同時藉由更多國際合作，創造行動自由。不過，從其規劃可見，其專注的，仍是傳統的經濟、軍事與外交等面向，是否能應對中共當前及可預見的未來將增加的「灰色地帶」行動，則尚有疑問，而這也是未來觀察中共與越南在南海交手的研究重點之一。

 不過，對越南而言， 2020年毫無疑問的是推進南海事務及擴大區域影響力的關鍵年。越南是今年東協主席，因此，可以有力推動南海海上安全成為會議主要議程；此次疫情中，越南成功抑制大規模傳染，建立正面國際形象，有助針對區域合作提出積極建議，例如促成東南亞國家協同進行海上作業。

 假使越南希望達成上述的目標，則必須建立維護區域穩定的正面形象，而這也側面解釋為何今年南海情勢發展中，越南一方面展現積極的態度，運用多元手段應對中共行動，同時其行動卻也相對克制且謹慎，並未如過去般採取激進行為，升高雙方對立，使南海情勢更為緊張。

 結語

 總之，面對持續變動的安全挑戰，特別是中共在南海強勢的戰略行動，越南也開始調整資源分配，以及現有國家戰略方向，以應對當前與未來可能的威脅。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大流行的當前，為了於僵持的南海形勢贏得更多的利益，越南必須沉穩行事，穩住中共及東協國家，避免走上在南海互相競爭的老路。

 面對華府與北京持續對抗的趨勢，以及東協國家面合心不合的狀況，假使越南能藉此機會與各國發展低調但可信的夥伴關係，或許將能推動各界合作，創造多贏新局面，最終使南海走向和平。

（作者為淡江戰略所博士候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