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于勝

 美俄兩國在水下兵力的競爭始終未停歇，從傳統柴電潛艦邁入核動力潛艦後，核動力潛艦除作戰性能大幅升級，更擁有優越的水下潛伏時間；面對核動力潛艦的嚇阻，一國海軍要想維持海上交通線，不管是戰略反潛與戰術反潛，必須不斷地尋找突破偵蒐限制的途徑，才能有效反制潛伏在水下的潛艦。循科技的發展看反潛作戰的偵蒐手段，從水面艦運用艦載聲納和拖曳式聲納，到運用空中兵力投放聲標、吊放變深聲納和機載磁測儀，以及「以潛制潛」和水下專門用來追蹤的聽音陣列，皆是耳熟能詳的途徑，就在偵測與降低被偵獲的對抗中，潛艦降噪技術的研製和突破，讓追蹤水下兵力的挑戰更為嚴峻。

　　當前反潛作戰與危機

 潛艦屬於戰略嚇阻的重要裝備，隱匿行蹤執行任務，沒有哪個強權國家會讓己方的潛艦曝光。2020年5月中旬，美國海軍卻罕見公布，所屬第7艦隊潛艦指揮部／第74特遣隊的3艘核動力潛艦，5月8日於菲律賓海參加「先進作戰訓練」演習，內容涵蓋海上安全行動、水面和水下作戰場景。儘管訊息表面是凸顯在航艦打擊群未巡弋的時刻，對於區域軍力仍存在強力話語權的企圖心，但更應關注名為「先進作戰訓練」的想定中，水下作戰場景設定之敵潛艦能力，除擁有潛射反艦飛彈外，恐怕更聚焦水下都是靜音潛艦的戰場。

 海軍反潛手段，不外乎空中和水下2種，即使某些衛星可能已具備一定程度偵測水下某種深度的載台能力，但主要還是來自空中和水面載台，以及水下聽音陣列。值得一提的是，過往以作戰艦和飛機進行的反潛，在核動力潛艦問世後，驅動水面艦載台朝向大型化與專業化發展，囿於艦隊威脅益發多元，作戰艦的載台設計分野，也逐漸從明顯區隔巡防艦、驅逐艦和巡洋艦的類型，區分益發模糊，不管是何種類型作戰艦，防空和反潛能力幾乎成為現代化作戰艦的標準配備。值得關注的是，反潛作戰能力除觀察艦艏聲納功率，具備艦載反潛直升機，及載台有艉門設計釋放拖曳式變深聲納，成為另一指標。

　 大洋中，只單靠具備聲納的作戰艦，要發現水下潛艦，無異大海撈針。在避免受到載台本身發動機噪音的影響，透過反潛直升機吊放聲納，或藉反潛巡邏機釋放聲標探測，相形具備優勢，可在發現水下目標後，立即投放魚雷將其摧毀，對比由艦船執行的反潛作戰任務，空中反潛要比水面艦來得有效、安全。因此美軍為能更有效對付水下兵力，研製大型反潛巡邏機，因應偵潛和攻潛的實需。如美軍P-8A型海神反潛巡邏機，便是由波音737客機改裝，符合先進技術、載彈量大、航程遠、反潛作戰能力強等需求。反潛巡邏機一般透過機載雷達、紅外夜視感測器、磁性異常探測儀和投放大量聲標來搜索潛艦，惟美國唯一的聲標供應商ERAPSCO將在2024年解散，這意味美海軍多年來進行反潛作戰的重要裝備，面臨商源消失挑戰。所謂聲標就是聲納浮標，全長約90公分、重約3.6公斤，係可拋棄式的空投偵潛器，用於探測敵潛艦，經常由反潛巡邏機和反潛直升機籌載配置。由於任務消耗量驚人，在美軍2020年國防預算中，便採購高達近21.4萬具聲標，較2019年增加百分之50。

　　水下信號處理已出現新要求

 近幾年，從美軍關注共軍潛艦駛出第一島鏈，執行戰備巡弋的話題浮上檯面後，美軍在意的靜音潛艦威脅，不再局限於俄羅斯。共軍水下技術和潛艦動力主機設計的技術，突破訊息陸續曝光，具備降噪成功的靜音潛艦，入列可能性大增。迫使美軍正視中共海軍水下戰力即將突破島鏈限制。當前，共軍潛艦遠赴印度洋巡弋已成常態，駛出島鏈跨區遠海航訓的水面艦編隊，更有跡象顯示可能有水下兵力隨行，其潛艦降噪成功將更難以追蹤。面對中共海軍的靜音潛艦數量可能增長，美國防部對於運用在反潛作戰的手段，特別是如何搜索擁有靜音設計之潛艦，已出現新要求。

　 美海軍研究辦公室2020年1月提出「2021財年水下訊號處理白皮書」，即是針對新型聲納系統的要求；計畫目的在藉由透過主動和被動聲納科技的改良，進行相關海軍反潛作戰能力意見蒐集。

 人工智慧解決聲納誤報

　 目前美海軍並非要一改過去運用反潛巡邏機的被動式聲標、直升機吊放式聲納或船艦配置之聲納系統和拖曳式聲納，而是欲在兩種特殊訊號領域研發新技術，來對抗靜音型潛艦。在主動聲納信號處理應用研究（Active Sonar Signal Processing Applied Research），包括對雜波類型分類和識別新技術，應用於深度神經網路訓練的合成有源聲學資料庫，及要求開發出具備人工智能的聲納自動化系統。在偵測與預測理論基礎研究（Basic research in detection and estimation theory），則包括運用以人工智慧為主的新功能，來解決解決聲納信號處理產生的誤報率，及根據聲紋對遠距離的水面艦進行自動分類。在新的偵潛系統尚未完全配置前，美軍或將增加艦機在敏感、爭議水域的活動，以試圖蒐集歸納更多水下可疑聲紋，進一步抑制共軍潛艦活動。

　 近年共軍艦機在臺周邊海域活動日益頻繁，扼控第一島鏈重要戰略位置的我國，儘管已有空軍P-3C反潛巡邏機，及具備先進拖曳式陣列聲納的海軍艦艇，但面對共軍愈來愈多的針對性海上演訓，在反潛技術的精進研發，殊值重視探研。面對美軍發展新一代技術以反制靜音潛艦，我方應從中獲得啟示與警訊，對於共軍潛艦降噪研究的挑戰，國軍在貫徹重層嚇阻和重質建軍前提下，應該及早展開為水面作戰艦，進行籌載整合性反潛戰系深入評估，以因應未來的挑戰。

（作者為退役海軍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