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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11 

副刊

春天的魯巴卡茲
圖:林明理攝

◎林明理

 越過冬天,風依舊蕭索,送來一地的寒。位於臺東太麻里北里村的魯巴卡茲,繼續等待春暖花開。那一定是礁脈傳來的聲音,沿著海的髮梢飄遊著,讓我不禁循著灣邊端視車窗外模糊灰藍的大海,還有幾艘沒有熄滅的漁火,正在波浪中起伏。

 走入部落,像是走入一座藏著意想不到的藝術村;映入眼簾的是一對排灣族勇士夫婦的雕像,還有街道兩旁美麗的原民壁畫。一隻綠鳩好奇地看著我,牠緩緩鼓翼,羽冠在微風中,好像浪聲如影隨形……落在山影的視線裡。彷彿中,我聽到了從不懂謊言的四季,帶著輕快的詞語,由遠而近地訴說了部落的故事。它在風中歌著,恰如一首詩,兀自響起自每一個季節的角落,為排灣族子民輕唱又輕唱。

 我貼近張望,拍打傘花的是木香的氣味。一株探頭的花兒,一隻蝶、一群野鳥的鳴叫、相聚,都紛紛投遞再熟悉不過的鄉音。微雨方歇,沿著山路拐彎,遍植釋迦等果樹的山區,除了鳥聲,一片靜寂,但透射出沉靜的本然。在我深烙的足跡上,一切歷史圖騰,慢慢從土地消失……當涼風徐吹,整個村落所有的花木、蟲鳴鳥叫,牽出盪漾心頭的甜蜜。

 而此刻,在我憩息的地方,黃昏是繆斯沉默的眼神,清風高坐在樹巔上,描著蛋彩的畫布,像往日般候著雲霓。一輛火車緩緩地接近部落的前方,又慢慢離開。一隻紅嘴黑鵯飛入林中,山坡上的霧氣就更明淨了。我們佇立在黃昏盡頭,時間悄悄地過去……而我視線之下,從未感到如此純淨。不知何處莊稼地,輕輕哼唱起一首不知名的歌謠,在田野間有許多記憶升起。

 印象中,魯巴卡茲部落裡有許多勇於追夢的孩子,他們熱愛藝術,組成青年會及原民舞團,參加表演歌舞活動。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參與了部落的繁榮興衰,每年七月中旬,在收穫季來臨時,他們也會身著傳統服飾,在會場裡牽起手,圍成一個圈,唱起自己的歌。孩童的笑容是如此可愛、純粹,令人難忘。

 歸途,車在飛奔,向未來繼續前進。那太平洋柔柔的海波,雲絮般的浪花,在黃昏時分踏起舞步。我想起白居易有句經典詩歌:「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是的,連詩人也會感嘆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易逝。有時,我也會放鬆自己,遠離都市踏青,讓風兒帶著我,聽潮聲不被俗事的繁重所打亂,讓世間塵埃網在天水之外。我深信,春天是開朗、活躍的季節,也是滿樹嫩綠的氣象,像溢露著生命的喜悅和對青春的讚詠;而魯巴卡茲無論陰晴,已吹化了春天的酣容,迴旋在我的雙臂擁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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