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秋龍

 COVID-19疫情持續已超過1年，不僅影響大陸各行各業發展，高校（大學）就業市場亦受到嚴重衝擊。據中共「國家統計局」人口和就業統計司司長張毅表示：「2020年全大陸國高校畢業生人數達874萬人，創歷史新高，疊加疫情衝擊，就業壓力十分突出。7月份，城鎮20至24歲大專及以上受教育程度人員（主要是高校畢業生），失業率同比高3.3個百分點。」自進入後疫情階段以來，大陸高校就業形勢之所以如此嚴峻，以2020年大學畢業生總數較2019年增加56%，即更可見一斑。從而，2020年已被稱為最難就業季。當前聚焦COVID-19疫情防控，中共「六穩」（穩就業、穩金融、穩外貿、穩外資、穩投資、穩預期）、 「六保」（保居民就業、保基本民生、保市場主體、保糧食能源安全、保產業鏈供應鏈穩定、保基層運轉） 經濟工作，既攸關經濟復甦「以國內循環為主、國際國內互促的雙循環發展的新格局」，又聯繫著「三農」（農業、農民、農村問題）工作。「六穩」、「六保」不僅複合多項「新」目標，而且在「六穩」、「六保」中，又以就業問題居首，其核心仍在高校畢業生、農民工等群體就業與保障的複合型問題。

 「一村一名大學生」計畫待觀察

 2021年2月21日，21世紀以來，中共「中央」第18個指導「三農」工作的「中央一號」文件，題為《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意見》，由《新華社》受權發布，並宣稱「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加快推進農業現代化、大力實施鄉村建設行動」。同月23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亦印發《關於加快推進鄉村人才振興的意見》，除揭示「加快培養鄉村治理人才」、「加強鄉鎮黨政人才隊伍建設」、「推動村黨組織帶頭人隊伍整體優化提升」外，其中引起各界關注的，還包括在高校生就業形勢嚴峻下，將實施「一村一名大學生」培育計畫」。然此計畫，係長程建設工作，能否對緩解高校就業嚴峻問題立竿見影，尚待觀察。檢視《關於加快推進鄉村人才振興的意見》涵蓋的層面，包括：1.加快培養農業生產經營人才；2.加快培養農村第二三級產業發展人才，提升電子商務進農村效果；3.加快培養鄉村公共服務人才，推進鄉村教師、衛生健康人才、文化旅遊體育人才，以及鄉村規劃建設等人才隊伍建設；4.加快培養鄉村治理人才，加強鄉鎮黨政人才隊伍建設，推動村黨組織帶頭人隊伍整體優化提升，以及實施「一村一名大學生」培育計畫，加強農村社會工作、經營管理、法律等人才隊伍建設；5.加快培養農業農村科技人才。

 以上所涵蓋層面，不僅充分對應高校生各類學科背景，試圖藉由廣大農村，緩解大學生就業形勢嚴峻問題；同時，也進行政策規劃配套措施，包括：1.根據鄉村振興需求開設涉農專業，支持村幹部、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帶頭人、退役軍人、返鄉創業農民工等，採取在校學習、彈性學制、農學交替、送教下鄉等方式，就地就近接受職業高等教育，培養在鄉大學生、鄉村治理人才；2.進一步加強選調生到村任職、履行大學生村官有關職責、按照大學生村官管理工作，落實選調生一般應占年度公務員考錄計畫10%左右規模要求；3.鼓勵各地多渠道招錄大學畢業生到村工作；4.擴大高校畢業生「三支一扶」（農村基層支農、支教、支醫和扶貧工作）計畫招募規模。從高校生就業涵蓋層面，與政策規劃配套措施看來，中共已意識到，後疫情高校生就業問題，已非過去青年人口紅利與經濟成長相互伴隨形式；相對地，卻出現就業市場緊縮，及就業方式與形式變化的特殊複雜性。

 後疫情改變大陸就業市場

 2020年7月2日，中共「中央」組織部等7部門，曾聯合發布《關於引導和鼓勵高校畢業生到城鄉社區就業創業的通知》（簡稱《通知》），讓知識青年利用暑期，把文化、科技、衛生帶到鄉下去，以此「三下鄉」幫助他們就業，並推動城鄉社區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建設。固然，該《通知》有意緩解高校生就業問題，然卻隨即面臨COVID-19疫情爆發。首先，疫情之下，中小企業用人需求不再旺盛，用人計畫與培訓，相對往年也呈現下降，從而造成高校生就業困難。質言之，疫情導致就業職缺的降低和減少，所謂最難就業季，首先就難在就業市場緊縮。其次，後疫情的就業方式與形式，也產生變化，過去是企業進校招聘和專場招聘的面對面形式；然而在疫情之下，企業紛紛改採網路招聘，讓高校生就業帶來一定難度。同時，疫情導致高校生在就業行業的選擇上出現變化，受疫情影響大的行業、需要人與人接觸之產業，如金融、運輸、保險、服務業等，更讓原本想投身於此的應屆生望而卻步，也導致怯志型失業問題浮現。

 中共向來擅於政策宣傳，即使面臨就業市場緊縮與就業方式形式變化，仍宣稱「2020年第4季度高校畢業生CIER指數（中國就業市場景氣指數）同比和環比，均出現上升。4月至11月高校畢業生就業景氣指數逐月攀升，11月份達2.40。」

 大陸就業形勢數據在網路上之所以層出不窮，事實上，卻經常是因為高校堆高數據、玩數字遊戲的結果。見諸大陸高校定義「已就業」，為「簽署第三方就業協議」，從而讓學校運用手段，要求絕大部分應屆生簽署第三方協議。然而，所謂第三方協議，卻覆蓋了幾乎所有應屆生畢業後會出現的情況，包括：聘用、創業、自由職業、簽署短期勞務合同、開網店甚至遊戲代練，凡是符合這些情況的大學畢業生，均會被母校統計為「已就業」。此外，各大高校還會把畢業後選擇海外留學、繼續讀碩博班生，歸類到「已就業」行列中。鑑此，中共面臨最難就業季，若試圖藉農村緩解大學生就業形勢嚴峻問題，就必須正視就業市場變化的複雜性，甚至得破除操弄就業形勢數據之迷思。

 結語

 2020年既被稱為最難就業季，然隨著2021年高校畢業生預計達909萬人，同時又伴隨全球疫情持續發酵，預估留學返陸求職者，規模將達70萬人，亦勢將加大就業嚴峻形勢。即使，中共積極推出「一村一名大學生」政策計畫與配套措施的複合型應處作為，事實上，當前高校畢業生對就業市場資訊掌握不完全，市場就業政策傳遞機制不順暢、職缺需求資訊區域分割、校園與市場資訊不對稱、青年就業資訊搜尋成本上升等結構性因素仍存在著，高校生就業問題顯不容樂觀。

（作者為元智大學兼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