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昕雲

　1944年12月16日，希特勒在西線發動代號「看守萊茵河」的大攻勢，企圖以兩個裝甲軍團的兵力，自阿登森林突破美英盟軍戰線，一舉越過馬士河，突進至安特衛普。攻勢重點置於最右翼的第6裝甲軍團，這是一個由納粹黨軍（Waffen-SS）所組成的作戰大單位，希特勒希冀這支效忠於他的親信部隊，扭轉戰局，替西線戰事打開另一個局面。其中隸屬SS「阿道夫希特勒近衛團」裝甲第1師的派普戰鬥群，將擔負起第6裝甲軍團突進矛頭的關鍵任務。

　擔負德軍扭轉戰局重任

　派普戰鬥群指揮官為SS戰車第1團團長堯阿信‧派普中校，派普為「阿道夫希特勒近衛團」師的老幹部，早年轉戰東線，戰功彪炳，盟軍登陸諾曼地後再鏖戰於北法，已在實戰證明其為一冷靜且卓越的裝甲兵戰術指揮官。派普戰鬥群以派普的戰車團為核心，配屬SS裝甲榴彈兵第2團第3營、SS裝甲砲兵第1團第2營，還有一個裝甲工兵連與防砲連，合組編成。儘管派普戰鬥群擔負重任，然其戰車兵力在攻勢發起前仍缺額甚多，為使現有戰力能夠最大發揚，派普將團建制的兩個戰車營併編，成為一個具備滿編戰力的戰車營。為補足另一個戰車營的空缺，上級將裝備虎2式戰車的SS重戰車第501營，交給派普運用。在攻勢展開前，派普戰鬥群總計有戰鬥兵員4000人、各式戰車90餘輛、半履帶步兵裝甲車80餘輛。其實際戰車兵力有4號戰車37輛、豹式戰車42輛、虎式戰車20輛。

　缺乏油料、路況不良 困難重重

　為使各部突進順利，第6裝甲軍團司令部規劃了5條前進路線，分別賦予A、B、C、D、E的編號，指派給各支擔任突擊先鋒的戰鬥群行進。派普戰鬥群分配到D路徑，在突入敵陣後，其後將緊隨SS裝甲榴彈兵第2團為骨幹的桑迪希戰鬥群，以擴張戰果。對於此次攻擊任務，派普並不認為是艱難的挑戰，戰場經驗豐富的他，仍將發揮以往勇猛頑強的戰鬥精神，帶領下屬勇往直前。然而仍有不安的因素存在於攻擊準備的規劃中，那就是此次攻勢德軍後勤油料的短少，迫使派普必須仰賴奪取美軍燃料庫，來支持其深入的推進；另一個隱憂則是，配屬給戰鬥群的裝甲工兵連，並未攜帶架橋器材隨行。考量到戰鬥群戰甲車縱隊將行駛於阿登崎嶇的森林地形，這兩點的影響尤其重大。

　12月16日0500時，德軍第6裝甲軍團全面展開大規模砲擊，各攻擊戰鬥群隨即自攻擊準備位置躍出。派普戰鬥群很輕易地突入美軍戰線後方，開上D路徑，僅遭遇美軍零星的抵抗，唯一稱得上阻礙者，只有路況不良。派普認為，這條指派給他的行軍路線，與其說是供給戰甲車運動之用，毋寧說是通行腳踏車還來得更適合。於是派普調整行軍路線，選走由與D路徑平行的其他道路繼續推進，並派出偵搜兵力發掘適宜通行的幹道，搶占渡河點。

　初期戰鬥遇輕微抵抗 順利挺進

　派普戰鬥群與美軍的首度遭遇發生於17日0500時，戰鬥群在2輛豹式戰車擔任尖兵下，駛進宏斯菲爾德村落，駐守該村的美軍步394團所部與裝騎第14群，在完全無預警下，遭到德軍的奇襲，大多數美軍在慌亂脫逃時，遭到德軍俘虜。隨後，派普決心開往標林恩，奪取儲放在該村的一座美軍油料庫。該村雖位於友軍SS「希特勒青年團」裝甲第12師的行軍路線上，但並無徵候顯示該部即將開到，於是派普的裝甲榴彈兵未發一槍一彈即占領了標林恩。正如派普所願，他們擄獲了5萬加侖的汽油，派普利用這一批油料將先鋒戰車的油箱加滿。

　自標林恩上路的派普戰鬥群，仍飽受路況不良之苦，在馬美地附近包格內茲地區，派普部隊與美軍野戰砲兵第285觀測營的車隊遭遇，德軍戰車當即開火射擊，美軍人員雖短暫還擊，仍不得不向優勢德軍投降。約150名被俘美軍被集中於一個道路交叉口旁的空地上，這批俘虜隨後遭到派普的黨軍士兵不明原因開槍射殺，這場殺俘行為即突出部會戰中知名的「馬美地屠殺」。

　至17日結束前，派普戰鬥群先頭已進抵斯塔費羅，僅遭遇輕微抵抗，原本預期德軍可以輕易奪取此橫跨安比李夫河的橋梁，但該橋在美軍工兵堅守下，將德軍初步的攻擊逐退。由於一輛德軍戰車觸雷停擺於狹窄的路面，阻擋後續戰車通行，此時夜暗降臨，派普遂下令部隊於斯塔費羅休息，隔日再戰。於是，美軍工兵為後方援軍爭取到足夠的時間開上前線。

　美軍爆破橋梁 阻礙其推進

　18日天亮後，派普戰鬥群展開行動，夜間抵達的美軍援軍，不知何故未能爆破橋梁，派普僅損失4輛戰車即擊退這支美軍，輕易渡河至對岸。派普下一個目標將指向三橋村。三橋村正如其名，這裡有派普需要奪取的3座重要橋梁。他對三橋村發起雙鉗攻勢，2支戰鬥群沿兩條道路攻向三橋村，美國守軍戰鬥工兵第51營1連與裝步526營奮起抵抗，仍不敵派普戰鬥群的凌厲攻勢，但橋梁卻被美軍工兵適時爆破。

　派普不得已改向北進，企圖經拉格萊茲搶占位於阿比蒙的另一座橋樑，據報這座橋並無美軍防守。然而在前進途中，派普戰甲車縱隊遭美軍戰鬥轟炸機攻擊，經此延誤，讓美軍工兵適時趕到，美軍就在派普眼前爆破了阿比蒙橋梁，派普戰鬥群的推進再次告停。

　遭強攻陷入困境 苦待援軍

　此時，美軍已自初期的戰敗與混亂撤退中恢復，開始調集重兵圍堵派普戰鬥群的突進。19日，駐於斯圖蒙的派普部隊遭到美步兵第30師一個團的攻擊，派普陷入防禦戰。這時，派普戰鬥群的處境十分困頓，其與師主力相隔甚遠，而油料、彈藥與給養嚴重缺乏。此時美軍圍攻兵力逐漸增強，派普面對的敵軍除了步30師，還有空降第82師及裝3師B戰鬥群，而派普卻已無汽油可用。經向SS裝1師師長請示，派普奉命在原地固守，等待師本隊抵達，然而卻遲遲未見蹤影。

　無以為繼 戰鬥群潰敗

　派普戰鬥群苦撐至23日夜，再也無以為繼。派普帶著最後的800人，放棄所有的戰車與車輛，徒步往東撤退。他們在寒夜中越過冰冷的安比李夫河，於24日重新與SS裝1師會合，所有人身心俱疲。隨著派普戰鬥群的潰敗，希特勒越過馬士河，直驅安特衛普的宏大企圖，也隨之灰飛煙滅。（作者為軍史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