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昕雲

　斯卡帕弗羅（Scapa Flow），位於蘇格蘭最北端，是位於奧克尼群島包圍的水域，僅有若干水道與北大西洋相連，形成一個半封閉的海灣地形。因此，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英國皇家海軍大艦隊，即以此水域作為錨泊地。二次大戰爆發後，鑑於該處遠離德國空軍現有最西端機場的航程外，英國皇家海軍再次選定斯卡帕弗羅為錨泊地。

　1939年9月1日，納粹德國入侵波蘭，二次大戰歐洲戰場戰事爆發。英法為履行對波蘭的承諾，立即對德國宣戰。德國國防軍統帥部除計畫在西線展開陸上戰役，以擊敗聯軍，構思如何以新興的海上武力，在海洋上打擊英國。

　1939年9月的一天，德國海軍U-47潛艦艦長普林上尉接獲通知，著其前往基爾港，向潛艦艦隊司令鄧尼茲將軍報到。鄧尼茲向普林問道：「你認為，一位最勇敢的潛艦艦長，能不能潛入斯卡帕弗羅去攻擊裡面的敵艦？下星期二答覆我。」再次見面時，普林給出肯定的答案，「報告司令，可以！」

　德U-47潛艦闖入斯卡帕弗羅

　儘管普林信心滿滿，事實上這不是件容易的任務。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末期，即有兩位德國艦長，恩斯曼中尉的BU-116潛艦與馮赫寧上尉的U-18潛艦，均曾試圖突入斯卡帕弗羅，但全都失敗；其中恩斯曼的潛艦遭擊沉，全員殉職。英國皇家海軍深知潛艦可能經由聯外水道進入，已將主要水道進行阻塞障礙物、潛艦攔阻網、水雷，乃至沉船，將主要進路構成難以通行的水道，僅留下精心布置的航路，供英國軍艦通行。所以潛行進入斯卡帕弗羅，被德國海軍人員視為自殺任務。

　普林研究了斯卡帕弗羅周邊水文狀況，他若要指揮他的U-47潛艦滲透斯卡帕弗羅，須自寇克峽狹窄的水道進入。普林打算利用上弦月的漲潮期，這時海平面較高，U-47潛艦潛航行進可掩蔽形跡。儘管如此，這仍是一項極為危險的任務，稍一不慎，即有可能人艦俱亡，但普林決心一闖這座毒龍潭！

　任務保密 避免乘員恐慌

　1939年10月12日夜晚，普林的U-47潛艦駛出基爾軍港。為了保密，同時也不想在乘員中引發恐慌情緒，普林並未大肆聲張，僅以一般性的巡航任務準備一切事項。然而，乘員還是發現了不尋常處。為執行本次特種任務，普林下令盡可能清空艦上的酬載，僅攜行最低限度的油料、飲水。這引起乘員們的疑慮，他們似乎知道，這趟出航可能會執行某一不尋常的特殊任務。

　U-47潛艦輕巧地溜過基爾海峽，進入北海，海面風平浪靜，能見度極低。13日曙光乍現之際，潛艦人員發現U-47潛艦已接近奧克尼群島目視距離內。普林即刻下令「下潛」，他將潛艦暫棲於該處的海床上待機，等到當日終昏之後再展開滲透行動。這時，他才向所有乘員們宣布此次任務，「明天，我們將前進斯卡帕弗羅！」聽到這個消息，乘員的士氣一下高漲起來。

　小心翼翼通過布滿障礙的水道

　13日1900時，U-47潛艦駛出待機位置，普林以潛望鏡掃描海面，一切平靜如常。當天天氣晴朗，天空中僅有淡淡的雲，本夜雖是上弦月，但月色明亮，使能見度大增。U-47潛艦開始駛進狹窄的水道，四周都是沉船所構成的障礙。普林謹慎地指揮他的潛艦，不斷地調整航行角度，有時還須倒退，如此小心翼翼地自遍布的障礙物間隙通過。對德國人而言，一個相當有利的狀況是，英國皇家海軍在一次大戰後，即擱置了進入斯卡帕弗羅水道障礙物的維護作業，經過近20年，此時戰爭再起，尚來不及進行大規模的改良與補強，於是進入斯卡帕弗羅水道已不似當年滴水不漏。然而，德國人卻已搶先進來了！

　好不容易U-47潛艦駛過水道中最後一段狹隘水域，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寬闊的海灣，這就是斯卡帕弗羅、英國皇家海軍艦隊的基地。四周都是牛山濯濯的山頭，望向南方，並沒有看到什麼，普林改向北方掃描，發現了明顯的起伏陰影，那就是錨泊於此的英國戰艦。普林瞥見2艘巨大艦艇的身影，周邊還有若干驅逐艦。北側最遠的1艘，有著雙煙囪，普林判斷應該是「卻敵號」戰鬥巡洋艦。另1艘錨泊在稍南一點，側影顯示著單煙囪，輪廓低矮，經過辨識，判定是「皇家橡樹號」戰鬥艦。

　普林立刻下令所有魚雷管裝上魚雷，「1至4號魚雷管備便，待命發射！」普林決心攻擊「卻敵號」戰鬥巡洋艦，這艘名艦號稱是英國皇家海軍的驕傲，擊沉該艦，將是英國皇家海軍的重大打擊。事實上，普林誤認英國皇家海軍的「飛馬座號」航空母艦為「卻敵號」，「卻敵號」當時並不在斯卡帕弗羅灣內。普林打算從艦尾的魚雷管發射魚雷攻擊英艦，如此U-47潛艦可在攻擊後立刻脫離現場。

　首度攻擊失敗 第2度命中目標

　「發射！」普林下令。U-47潛艦共進行了兩次魚雷齊射，魚雷朝向目標疾馳而去。艦上官兵屏息以待，期盼聽到魚雷命中目標的爆炸聲。然而時間一秒一分過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生，攻擊失敗了！事實是，這兩次齊射，什麼都沒有打到，僅僅切斷一根錨纜。首次攻擊失利，普林決心進行第2次攻擊。

　這次U-47潛艦將自艦首的魚雷管發動攻擊。U-47潛艦浮出水面，開始調轉方位，一切就位後，3枚魚雷向目標疾馳而去。驟然間，遠方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整個海灣，伴隨著爆炸的火光四射，魚雷命中了「皇家橡樹號」戰鬥艦。該艦立刻被炸開一個大破口，海水大量湧入，艦上所有舷窗大開，使進水狀況惡化，15分鐘後，「皇家橡樹號」沉入海底，艦上官兵有800人罹難。

　攻擊得手，U-47潛艦當務之急，就是脫離現場。英國人已全面動員，探照燈到處掃射，人員奔跑呼喊，英國驅逐艦也在海灣水域內巡弋，以捕捉入侵的潛艦。此時，U-47潛艦在普林指揮下，早已脫離現場，僅留下慌亂的英國皇家艦隊。

　不到兩年 英艦擊沉U-47潛艦

　這場奇襲，曾被西方媒體喻為大戰中最大膽的海上奇襲作戰，普林著時風光了一陣子。在爾後的作戰中，普林指揮U-47潛艦，於大西洋中攻擊盟國的運補船隻，同樣獲得極大戰果。然而普林的好運卻走到盡頭，1941年3月7日，普林的U-47潛艦在執行任務中失聯，據推斷可能遭到英國驅逐艦攻擊，沉入大西洋海底，結束了普林短暫的一生，也為「皇家橡樹號」報了一箭之仇。

（作者為軍史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