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昕雲

　源頭作戰（Operation Source），是 1943 年英國皇家海軍執行的一次特種作戰，該作戰使用袖珍潛艦，前往襲擊駐泊於挪威峽灣的德國海軍戰艦鐵比制號、夏恩霍斯特號和呂佐夫號。

　德戰艦威脅盟軍運補船團運作

　1942年1月，德國海軍主力戰艦鐵比制號（Tirpitz）前往挪威駐防，對盟軍北方運補船團在北冰洋的活動，造成相當大的威脅。英國皇家海軍部對此相當苦惱，無論策劃或執行駛往蘇聯的運補船團，均增添極大難處。由於英皇家海軍並沒有足以與鐵比制艦匹敵的主力戰艦，因此必須以數艘大型艦艇，編組成高效且強大的遠程護航艦隊，對運補船團提供安全保障，皇家海軍為此須耗費相當大的兵力與資源。德國海軍艦艇此種進駐某個有利位置而獲致的戰略效應，與海軍戰略的「存在艦隊」（Fleet in Being）概念類似，有歷史學家對此提出中肯的評論，「僅僅1艘戰艦，透過其存在，就能對海上戰略規劃產生巨大影響。」

　鐵比制艦對英國產生極大困擾，為護航運補船團必須投入相當實力的水面艦，對抗鐵比制艦的威脅；為摧毀該艦，英軍動用額外的海空力量，連續轟炸鐵比制艦，空襲迫使鐵比制艦必須時時轉移駐泊地，從一處峽灣移往另一處峽灣。1943年3月，鐵比制艦及其伴隨艦隻，開往科非尤爾進行維修，暫時脫離英國轟炸機的攻擊航程。

　英擬以袖珍潛艦襲擊德戰艦

　1943 年夏，英國皇家海軍曾策劃，使用載人魚雷對鐵比制艦發動攻擊，但以失敗告終；載人魚雷在通過挪威峽灣崎嶇狹隘的地形時，擦撞到岸邊岩石而瓦解。其後，英國皇家海軍部計劃使用6艘X級袖珍潛艦，對鐵比制艦、夏恩霍斯特戰鬥巡洋艦及呂佐夫重巡洋艦，進行一次特種攻擊。6艘X 級袖珍潛艦（X5至X10），預劃無聲無息地潛入德國軍艦下方，安放重磅炸藥在德國軍艦底部，引爆炸毀之。其中X5、X6、X7艦負責鐵比制艦，X9、X10艦負責夏恩霍斯特艦，X8單獨負責呂佐夫艦，X8是所有X艦中噸位最小的。

　此次攻擊的構想，是由克倫威爾‧瓦利中校制定的，並獲得海軍潛艦司令和首相丘吉爾的支持。據參謀長戴維斯的構想，英國潛艦指揮官巴里爵士最初考慮兩個方案，其一，由快艇將袖珍潛艦拖到使用地點；其二，加大袖珍潛艦油箱酬載量，使其得以自力前往目標區執行任務。幾經考量與討論，最後定案使用6艘S級和T級潛艦，每艘各拖曳1艘X級袖珍潛艦，抵達挪威外海後，再釋放袖珍潛艦。 戴維斯和巴里規劃，每艘X級潛艦配備2員，1員在航行全程中，位於艦上操縱潛艦；另1員在拖帶過程中，先位於拖曳潛艦上，等到達行動海域時，再進入袖珍潛艦中，執行攻擊任務。於是，6艘X級袖珍潛艦12名乘員，加上拖曳潛艦的人員，總計參與「源頭作戰」的人數達400人之譜。

　X潛艦甫出擊 迭出意外

　9 月 11 日下午，這支小型潛艦隊自凱恩邦湖啟航，此處是X艦駐紮在蘇格蘭西海岸的一處狹窄海灣。9月20日，所有艦隊抵達挪威外海，正式的突擊行動將於22日0700時展開。然而，一開始即發生X9艦翻覆的意外，該艦在與拖曳潛艦脫離時，由於海象惡劣，與拖曳潛艦一起沉沒大海中，其餘各艦則成功潛入挪威峽灣中。

　首先是攻擊呂佐夫艦的X8艦，順利抵達呂佐夫艦下方，然而在安置炸藥時，不慎提前引爆，X8艦毀損嚴重，被迫上浮，2名乘員被德軍俘虜。而攻擊夏恩霍斯特艦的X潛艦只有X10單艦出擊，等到達現地時卻發現，夏恩霍斯特艦已出航執行演訓，攻擊撲空。

　X7艦成功安置炸藥 但乘員被俘

　至於執行主要目標鐵比制艦的X5、X6、X7艦，由於X5艦缺席，只有2艘執行任務。X6、X7艦成功穿越鐵比制艦所布設的「反潛網」。袖珍潛艦的乘員成功地在鐵比制艦下方裝置高爆炸藥。別名「派可」（Piker）的X 6艦，在卸載炸藥後，艦身無法平衡，艦長唐納德‧卡梅倫見勢已無望，決心棄艦，他和乘員一起向德軍投降，僅剩X 7艦可以執行任務。X7艦在完成炸藥安置作業後，準備轉向脫離反潛網，盡速離開現場。然而在以全馬力企圖衝開反潛網之際，發動機因過分出力而熄火，指南針和深度計也失效，X7艦不得已浮上水面，德軍立刻向該艦展開射擊，砲彈損壞該艦的潛水箱，艦長巴茲爾‧普萊斯中校決定棄艦投降。

　4次爆炸 鐵比制艦嚴重受損

　此際，鐵比制艦艦長漢斯‧邁耶上校對俘獲的4名英軍戰俘一頭霧水。不過軍人敏銳的感覺，讓他決定派遣人員搜尋艦體四周，查看是否有任何可能危害的爆裂物；同時，為預防敵人可能的爆破行動，他下令轉移錨泊位置。根據鐵比制艦的作戰日誌紀錄，0810時，發生第一次爆炸，10 時左右，發生第二次爆炸，總共發生4次爆炸，其中兩次係同時觸發，鐵必制艦艦身受到嚴重損害，渦輪機無法運作、傳動軸與槳葉也受損；德國乘員1人陣亡、40人受傷。是以鐵比制艦在未來6個月須進行修繕，暫時自現役戰備位置脫離。

　空中偵照確定戰果

　此次作戰中參與行動的X級袖珍潛艦，除攻擊夏恩霍斯特艦的X10艦無功而返，其餘各艦乘員共6人，淪為德軍俘虜，其餘均殞命大海。因此，直接目睹行動完成的參與者，都未能返回覆命，故英國皇家海軍部並不知道「源頭作戰」的戰果如何。空中偵察所提供的空照，僅顯示襲擊德國戰艦後的情形；鐵比制艦躺在舊錨地，似乎受到相當程度的損失。不過，英方截聽到德軍的無線電通信，鐵比制艦艦長邁耶上校，要求派遣運輸船運送大量工人，前往鐵比制艦所在位置進行修繕作業，這使得英國皇家海軍人員感到樂觀，這個訊息透露出，鐵比制艦應該受損嚴重，陷入無法動彈之境，連特倫漢都無法前往，遑論返回德國母港。

　二戰最卓越的特種突擊作戰

　這是二次大戰中最大膽、最卓越的一次特種突擊作戰，英國皇家海軍X艦隊9人陣亡或失蹤、6人被俘、6艘X艦最後僅有1艘返航。但是德國海軍主力艦鐵必制號必須到1944年4月，始能重新投入作戰，是低成本高效益的戰略投資。「鐵比制號戰艦長時間失去行動能力，對軍事作戰極端不利。」德國海軍總司令鄧尼茲上將，在事後為此戰役做出註解。（作者為軍史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