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昕雲
1972年，越戰進入後期階段。由於尼克森的「越戰越南化」政策，駐越美軍將與北越地面部隊作戰的責任，逐次移交給越南共和國軍隊承擔。缺少美軍的協同，南越部隊在1971年中遭逢一連串的失利。在此同時，河內見戰事逐漸有利，決心於1972年發動一次大規模攻勢，澈底顛覆戰場的平衡。1972年3月，北越軍展開復活節攻勢，越過非軍事區南侵，另從寮國東部和高棉南部，同時發動進攻。北越軍的攻勢凌厲，南越部隊招架不住，節節敗退，情況岌岌可危。
空中打擊 企圖扭轉局面
鑑於越戰地面戰鬥局勢的惡化，尼克森總統極為擔憂，他最初準備以B-52 同溫層堡壘重轟炸機，對河內和海防進行3天的空襲。不過，此時正值美蘇進行「限制戰略武器談判」之際，尼克森的國家安全顧問季辛吉勸阻尼克森，勿採行空襲行動，深恐此舉會加劇局勢的惡化並激怒蘇聯，不利於美蘇限武談判的進行。不過，尼克森不為所動，仍授權軍方進行有限的打擊行動，並將更多的空中武力派往越南戰場。
隨著北越軍的攻勢不斷取得進展，尼克森下令展開大規模的空襲行動。由於當地局勢不斷惡化，尼克森認為在與蘇聯總理布里茲涅夫舉行首腦會議前，需要一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提升美方的氣勢與聲望。為使空中攻擊行動順利，美國空軍第7航空隊接收更多的新銳飛機，包括大量F-4 幽靈II式戰鬥機及F-105 雷長式戰鬥機，而美國海軍第77特遣隊的兵力，也增加到4艘航空母艦。尼克森將作戰權限充分授予負責的戰地指揮官，去計畫與執行對北越的空襲。
自由列車行動 揭空襲序幕
4月5日，美軍戰機開始打擊北緯20度線以北的北越軍，這是此次空中作戰的第一梯次行動，代號「自由列車行動」（Operation Freedom Train）。4月10日，美國空軍派遣B-52對北越榮市周邊，執行首次的大規模空襲。兩天後，尼克森同意對河內及海防進行進一步的打擊，美軍的空襲主要集中在運輸和後勤目標的攻擊。空襲產生了一定的政治效應，4月20日，季辛吉在莫斯科與蘇聯總理布里茲涅夫會晤，季辛吉勸說布里茲涅夫減少對北越的軍事援助，此時布里茲涅夫正試圖尋求改善與華盛頓的關係，因此同意向河內施壓，促使北越與美國進行談判。於是5月2日，季辛吉得以在巴黎與河內首席代表黎德壽會面。
然而美國與北越的會面，卻不歡而散。由於北越在越戰中占得明顯上風，因此並不想給美國人好臉色看，會中不但未達成任何有建設性的決議，連季辛吉都感受到明顯的受辱。在此同時，北越軍也自南越軍手中拿下廣治市。巴黎會談的失敗及廣治市的失陷，激怒尼克森，決心投入更大的兵力，於是指示對北越海岸進行布雷。5月8日，美國海軍航空隊戰機展開代號「零用錢行動」（Operation Pocket Money），接連3天對北越的海防港實施全面布雷，封鎖海防港。
布雷＋轟炸 摧毀補給線
美軍對海防港的布雷作為，儘管蘇聯和中共都持反對立場，然而終究未採行積極的反制措施。見到北越的海上航運因布雷而癱瘓，尼克森下令展開新一輪的空中作戰，用以截斷北越軍的陸上補給線，即所謂的「線衛作戰」。美國空中武力將全力制壓北越防空系統，然後摧毀其調車場、倉儲設施、轉運點、橋梁和火車頭等。為了執行「線衛作戰」，空軍第7航空隊與海軍第77特遣隊，從5月10日開始，對北越目標進行了414架次的密集出擊任務。
美軍的空中攻擊行動遭到北越空軍的攔截，爆發若干場空戰。最激烈的一次空中纏鬥，美軍宣稱擊落4架MiG-21和7架 MiG-17，美軍2架F-4幽靈式戰鬥機被擊落。在行動初期，美國海軍蘭迪「杜克」肯寧翰上尉，和他的雷達官威廉P錐斯科爾上尉，在一天中就擊落3架敵機，成為此次作戰中率先獲得「王牌」稱號的飛行員。
精準導引炸彈 成效顯著
在「線衛作戰」中，美軍首次大規模投入精準導引炸彈攻擊北越地面目標，投彈準確率大增，僅5月一個月，美軍精準導引炸彈，成功炸毀17座介於海防與中國大陸邊境的主要橋梁。當攻擊重點轉為補給線與後勤設施、石油儲存槽等目標時，成效更是顯著。一個數據顯示，美軍「線衛作戰」確實對地面戰鬥產生明顯影響，至6月底，北越軍地面部隊所接收的後勤補給短少70%。空襲的效果增強了南越部隊戰鬥的決心，這些效應綜合影響，使得北越的復活節攻勢漸漸放緩，乃至陷於停頓。為延續戰果，「線衛作戰」一直持續至8月止。
「線衛作戰」與過往的「滾雷行動」（Operation Rolling Thunder）不同，華盛頓放手讓海空軍空中打擊武力，全力施展，而「滾雷作戰」卻受眾多限制的束縛。根據情報顯示，北越自外接收的物資進口量下降35％至50%，北越軍的攻勢也跟著停擺。見到情勢反轉，河內方面展現願意恢復談判的姿態，同時暗示可做出某種政治讓步。在獲取這些有利的發展後，尼克森下令於10月23日停止對北緯20度線以上的轟炸行動，「線衛作戰」告一段落。在作戰過程中，美軍損失134架戰機，擊落北越63架戰機。
總體來說，「線衛作戰」為美軍在越戰後期執行的一次成功的空中作戰，這是一次有效的空中阻絕作戰。「線衛作戰」對阻止北越復活節攻勢、打擊北越軍有重要的貢獻。而空中打擊大量運用精確導引炸彈，也開啟了空戰的嶄新時代，以往需要花費大量彈藥始能摧毀的目標，現在只要少量精準導引炸彈就能奏功。儘管季辛吉大聲宣布「和平就在眼前」，但美軍空中武力還是在12月返回北越上空，執行「線衛2作戰」（Linebacker II），持續對北越目標實施攻擊，試圖迫使北越恢復正式談判。
（作者為軍史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