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秋龍

 習近平於中共「18大」擔任黨國領導人以來，即高度重視數字（位）經濟發展，並將其提升為「國家戰略」，實施「網路強國」與「國家大數據」戰略。然在其當前做優、做強數位經濟、核心關鍵技術欲突破升級與國際規則話語權的路線政策下，卻令已開發及開發中國家，面臨其戰略擴張的數位威權主義、脅迫性經濟外交行動，甚至影響當地國的政治安定與區域安全。而今，國際社會在面臨中共擴張性戰略威脅下，原有的國家安全議題，已不再侷限於軍事、外交方面之傳統安全意義。更務實地說，對於如何保護自身國家核心關鍵技術與營業秘密，不被中共或境外敵對勢力等不法侵害，顯然已成為普世重要的國際安全議題，同時也是我國新興的嚴肅國安課題。

阻核心關鍵技術外流

 鑑於保護國家核心關鍵技術與營業秘密防制外流、遭受危害，已係政府跨部門與涉及多領域合作的課題，我行政院會於今年2月17日通過法務部、內政部、國防部會銜擬具的「國家安全法」修正草案，及大陸委員會擬具的「臺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部分條文修正草案，將函請立法院審議。行政院長蘇貞昌表示，「高科技產業是臺灣重要經濟命脈，近年來，紅色供應鏈滲透臺灣產業情形愈趨嚴峻，以各種手段磁吸我國高科技人才，竊取國家核心關鍵技術，並刻意規避我國法律規範，未經許可在臺從事業務活動，或假借他人名義，違法來臺投資等情形，對我國資訊安全、經濟利益、產業競爭力與國家安全等，均造成相當危害。」同時，蘇院長也指出當前我國安法制在防範中共危害力有不足之處，表示：「為回應社會各界期待，保護高科技產業，防止重要關鍵技術外流，有必要於法制面建立更嚴密完善的國安防線，加以有效管理並遏止不法。」

 事實上，正由於我國半導體高科技人才十分優秀與良善，卻也成為中共滲透挖角的目標。經濟部長王美花即曾於去年3月31日至立法院報告表示，「中」資藉由外資或臺資在我國挖角，2018年移送40家，近期移送20多家。王美花強調，經濟部針對「假外資，真『中』資」議題，加強調查「中」資在臺事業的不法行為；另如涉及「假臺資，真『中』資」之情資，經濟部也會移請法務部調查局調查。根據經濟部統計，自102年至110年2月底止，地檢署偵結營業密案件總計 863 案，起訴及緩起訴 234 案。其中，意圖於域外使用的洩密案件共74案；另依法務部統計，109年度判決有罪之定罪率為 81.4%。可見，我國對於防範中共危害我國家核心關鍵技術，不能僅依靠單一公或私部門，也必須盡速處理現有實務問題，完善國安法制的修定。

 就目前問題而言，一方面依現有刑法適用營業秘密罪偵審該等危害案件，係以地方法院為一審機關，不僅訴訟流程曠日廢時、數位罪贓證據保全不易、公司法人難以究責，從而導致罪責輕判、權益救濟耗時、技術秘密遭域外使用，甚至因而缺乏嚇阻防制效果。二方面對於妨害營業密罪、侵害國家核心關鍵技術與經濟間諜等不同罪責輕重，也顯得亟需層級式的保護體系。

 質言之，當前國安新興議題，不僅只為充分有效防範中共危害我國家核心關鍵技術，同時也必須正視其危害行為，對我國防安全、社會法益、產業利益，所造成的滲透、干擾、脅迫、顛覆等不同層級的威脅。

新增經濟間諜罪

 鑑此，「國家安全法」修正，增訂「經濟間諜罪」，最高處12年徒刑、併科罰金1億元。同時增訂「國家核心關鍵技術營業秘密之域外使用罪」，最高處10年有期徒刑、併科5000萬元罰金。將有助於我權益之層級式保護與有效嚇阻危害，並可望強化對「假外資，真『中』資」獵人頭行為的規範與處罰。

 值得注意的是，據美國喬治城大學安全與新興技術中心（CSET）2020年12月「中國人才計畫追踪」數據庫顯示，中共「國家級」海外人才引進計畫約有40個，而「國家級」和地方級的計畫總量估計近300個。

 澳大利亞戰略政策研究所（ASPI）2020年8月發布報告指出，中共在全球各地設立了至少600個海外人才招聘站。顯然，中共擴張性戰略所伴隨的紅色滲透與獵人頭行為，不僅已向外擴溢，而且竊取或盜用境外智慧產權之規模亦逐步升高，並引起學術機構警覺。

 然該等行為卻可能獲得中共官方從上到下，甚至從中央到地方的戰略性支持。故而，國際社會亟需正視與了解中共如何利用獵人頭方式，吸引境外專家與技術進入大陸。可見，未來如何確保國家核心關鍵技術營業秘密，不僅係我國當前新興國安議題，也是我國與國際社會可共同構築的國際安全網絡。可以期待的是，研議修正我國安法制與具體落實，還需要以全民國安意識為依託。

 中共運用獵人頭滲透境外國家核心關鍵技術的經濟間諜行為，在兩岸與國際社會上仍屢見不鮮。見諸去年11月間，國際媒體即曾高度關注中共收購義大利軍用無人機公司問題，質疑其為「技術轉移」以大陸為新生產基地。案起於「中國中車控股公司」於2018年間，透過一間在香港註冊的空殼公司「馬邇斯」，收購義大利Alpi Aviation Srl軍用無人機製造商。值得警惕的是，在義大利政府和歐洲當局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該公司的技術被轉移到大陸。可見，中共在面臨核心關鍵技術欲突破升級情勢下，仍不斷向兩岸與國際社會進行擴張性的滲透與間諜行動，甚至衝擊當地國的政治安定與國際安全。然而，世人不禁要問的是，中共既然標榜反對他國干涉其內部事務，甚至對其數位產業進行高度監管，視為核心關鍵技術加以保護，卻又何以對外進行滲透與間諜行動，遂行內外有別的兩手策略？

（作者為元智大學兼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