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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03 

兩岸論壇

【兩岸論壇】操弄民族主義 中共終將玩火自焚
 各項國際體育賽事,有如中共國際宣傳及政治舞臺。圖為今年冬奧短道競速滑冰比賽場景。(達志影像/美聯社資料照片)

◎鄒文豐

 2022年虎年新春第一週,對中國大陸民眾而言,既有北京冬季奧運登場,又有大陸「國足」與越南代表隊在卡達世界盃亞洲區預賽的賽事,在大陸社會帶動一波體育活動風潮。

 其中,關注北京冬奧大陸選手的焦點,有很大一部分都聚集在來自美國的歸化選手谷愛凌身上,谷愛凌父親雖是美國人,但她的中國人母親卻賦予其高度文化認同,使她的中國人身分亦無可挑剔,在美、「中」戰略對抗難分難解時,她以優異的體育表現選擇「棄美投『中』」,顯然大幅激勵大陸社會的民族主義,成為「蒸騰中國」象徵的天之嬌女。

 反觀,簡稱「國足」的大陸「國家男子足球隊」,竟首度輸給亞洲預賽裡最不被看好的越南,提前終結進軍世界杯的夢想,瞬間引爆大批大陸球迷的憤怒情緒,不僅證明中共「發改委」2016年發布「中國足球中長期發展規劃」,針對足球運動所建構的「舉國體制」並未發揮功效,也連帶牽引出,北京當局慣以政治手段操作民族主義,企圖強化執政正當性,卻每每玩弄過頭,常陷尷尬窘境,甚至可能損人傷己、玩火自焚。

扭曲體育活動和運動精神

 對中共而言,各項國際體育賽事與其說是運動員競技場,倒不如說是國際宣傳及政治舞臺更為貼切,北京當局長期透過寄宿制的體育學校,建立起「拿金牌」的「舉國體制」,藉由運動員在場上奮力拚搏,展現所謂的「大國自信」,這雖是極權政府常見現象,但中共凸顯的民族主義野心,卻比其他國家更為強烈,具體反映在兩個方面。

 其一,隨網路社群普及,過去大陸選手未能奪冠時,在官媒與「五毛黨」帶風向下,社群論壇就會充斥針對他國選手的謾罵,讓中共所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體育工作政策,澈底淪為空話;近年,則因中共國際形象備受質疑,民族主義「自大化」程度有更加膨脹趨勢,像在東京奧運期間,沒有跟著叫戰他國阻礙大陸摘金,而理性分析賽事的網友,常會被扣上「漢奸」的帽子,甚至如男子羽球雙打決賽,大陸不敵臺灣選手獲得銀牌,亦遭大批網民指責,意味大陸運動員沒能拿到冠軍,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但如果成功,就必須「感謝『國家』感謝黨」,不僅運動精神蕩然無存,中共民族主義霸凌對象轉向大陸內部,更凸顯其極端性與失控危機。

 其二,此次冬奧,中共派出歷屆最多的174名運動員,其中數十名是歸化選手,但除谷愛凌外,如花式溜冰選手朱易,因比賽失誤,慘遭大陸網民群起以各種難堪字眼辱罵;女子冰球隊的歸化選手也被批評「給『中國』扯後腿」;究其原由,正是中共投機短視的「成王敗寇式」歸化政策必然結果,當投下重金以求歸化選手助攻致勝,卻未達到預期成績時,特別容易激起觀賽民眾的民族主義情緒,也使體育競賽產生質變。

蠻橫綁架民意與政策

 由此可知,大陸社會民族主義的變化與官方操弄直接相關,但北京當局反將許多政策形塑為「回應民意」的不得不然選擇,近年興起的恃強凌弱「戰狼外交」,就是顯著例證。

 依據國際學者2016年起對大陸進行的網路民調顯示,雖然多數民眾確實對「中國」感到驕傲,並有半數以上支持北京當局增加軍事預算,但亦有7成民眾認為中共應在外交政策上避免戰爭,且有半數支持孤立主義;而在2020年香港抗爭活動高峰時,8成陸民認為「中國」受到國際社會喜愛,與各國民調相差逾4成,更有7成陸民認為多數港民歡迎「中國」,實際上僅有2成港民對「中國」持正面態度,甚至也同樣有7成陸民認為臺灣民眾多數支持「一國兩制」下的兩岸「統一」。

 這樣的認知誤差現象,是由於大陸民眾接收的資訊,全然受到中共控制。事實上,「戰狼外交」的本質,就是北京當局一種對內宣傳,透過釋放選定的對外事件衝突訊息,引導陸民從偏差觀點理解中共國際形象,既以為中共統治下的「中國」在國際上可親可愛,或更認為「中國」已然是世界霸權。穩定並鞏固共黨執政權力,正是北京當局使用此種雙重手段的最終目的。

過度民粹、激進將騎虎難下

 現階段中共在處理東海、南海與印度等主權爭議,以及反駁國際社會人權指責、壓制臺海等問題上,持續採取強硬擴張性措施,北京高層也不斷強調,在捍衛「核心利益」時,要敢於鬥爭,要發揮「中國人民」的犧牲精神。這樣的強硬姿態,不僅讓中共領導人得以在大陸民眾面前塑造敢於對抗西方的形象,更有助於穩固其主政地位。但當所謂的「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歷史自信」,形成的顧盼自雄心理,逐漸從上層統治精英滲透到社會階層,那麼此種民粹、偏狹、激進的民族主義意識形態宣傳,就很有可能催生朝向自我毀滅的致命動力。

 1999年,美國誤擊中共駐前南斯拉夫大使館,所引發難以收拾的大陸民眾抗議事件,只是一個久遠的事例;北京當局或許以為操縱民族主義,營造「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民主」,製造民意,可以為其各項對內、對外政策形成合理正當的藉口,以擷取其戰略利益,但倘若不斷膨脹的民族主義訴求一旦失控,無論是政策方向被裹脅,抑或在民族主義叫囂中隨波逐流,首先遭殃的必然是中共自己。

 政治學的民族主義是很複雜的概念,若言民族是心理與政治建構的結果,則民族之所以異於其他團體,在其成員所認定的共同文化及政治期望,並強調不同他族的理念及忠誠,故民族常被視為政治共同體,而形成不同的民族主義。

 極端民族主義是民族自我中心意識的膨脹,常將其他民族想像描繪成侵略的敵人,企圖藉此達到凝聚整合的效果,並進一步混淆民族主義與愛國主義,操作民族認同成為政治認同,倘若和極權主義意識形態結合,如法西斯與納粹,積極對外擴張侵略,就成為實踐極端民族主義的主要方式。

 中共近年不停建構所謂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藉強勢操控民間輿論,企圖升高民族主義對「舉國體制」的效用,以為是拉抬經濟、治理內政、應對疫情,乃至於處理對外事務的萬靈丹;只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玩火也是同樣的道理。

(作者為淡江大學國際事務暨戰略研究所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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