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秋龍
日前中共「中央委員會」機關報「人民網」發布「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專文,不僅具體對應中共「『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公布,在該會下設「民營經濟發展局」之政策路線,意圖做為統籌協調發展民營經濟的專業工作機構。尤其,中國大陸民營企業數量從2012年1085.7萬戶,增至2022年4700多萬戶,10年間成長數倍。而且中國大陸80%以上城鎮勞動力就業,係由民營經濟所創造,民營經濟發展狀況直接決定多數城鎮勞動者衣食住行問題。甚至2022年民營企業進出口規模所占比重達50.9%,對中國大陸外貿增長貢獻率達80.8%。可見,民營經濟不但是中國大陸內部大循環的重要支撐,也承擔著國際大循環順暢運行之重要動力,更影響整體社會發展條件,攸關中共政權運行的合理性基礎。然而,從當前政治條件觀察,近期組建「民營經濟發展局」,因仍存在著非經濟因素,短期間效果恐不樂觀。
掛鉤政治 陸民企作繭自縛
「民營經濟發展局」主要職責是加強相關領域政策統籌協調,推動「中央」各項重大舉措早落地、早見效。事實上,也在對應中共「『國務院』關於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意見」(下稱「壯大意見」),以凸顯中共重振民營經濟,做為當前挽救經濟的重要舉措之一。
「壯大意見」不僅針對性更加強烈,且有高度現實意義,堪稱係中共「中央」對近年來各種關於民營經濟和民營企業家問題之總結性指導文件。其不僅明確揭示:「民營經濟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生力軍,是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基礎」,同時也宣示其政策具體內容,包括:持續優化民營經濟發展環境、加大對民營經濟政策支持力度、強化民營經濟發展法治保障、著力推動民營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促進民營經濟人士健康成長、持續營造關心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社會氛圍、加強組織實施。
檢視當前中國大陸經濟下行特殊情勢,固然「國家發改委」設立「民營經濟發展局」,顯然是為提振民營企業信心,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從而讓中國大陸經濟走出困境。然而從「壯大意見」與「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專文看似正面表述,實際上,卻反映其民營經濟政策長期存在之問題。甚至因為民營企業經常需要承擔政治任務,反而成為民營經濟陷於制度困境,過度的高調政策卻導致民營企業作繭自縛。
對民企策略軟硬兼施
2022年底,「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一改2020年「強化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剛性調性,轉而主張「切實落實『兩個毫不動搖』」(毫不動搖地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地鼓勵、支持和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
今年「兩會」期間,習近平指出:「『黨中央』始終堅持『兩個毫不動搖』、『三個沒有變』(非公有制經濟在『中國』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沒有變;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方針政策沒有變;致力於為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營造良好環境,和提供更多機會的方針政策沒有變)。」而今「支持民營經濟發展的方針政策是明確的、一貫的」,「始終把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當作自己人」等調性,已成為支持民營經濟之政策宣示。
固然,中共「中央」辦公廳於2020年9月15日印發「關於加強新時代民營經濟統戰工作的意見」(簡稱「意見」) ,不僅係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首次針對民營企業公布的「統戰文件」;尤其讓中國大陸民營企業承載沉重的政治任務,也是令民營企業缺乏信心之主要因素,嚴重傷害民企創業積極性。其不僅要求民企「始終做政治上的明白人」,「堅定不移聽黨話、跟黨走」,將「引導民營經濟人士樹立『家國』情懷,以產業『報國』、實業『強國』為己任,弘揚企業家精神和工匠精神」;而且也「鼓勵民營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參與社會公益和慈善事業」。
尤其所謂「始終做政治上的明白人」,更隱喻著若未能遵守中共統治、監管與扈從之民企,將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14個5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所稱:「強化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剛性約束」、「加大反壟斷和反不正當競爭執法司法力度,防止資本無序擴張」。可見,將柔性的「兩個毫不動搖」、「三個沒有變」,對照剛性之「綱要」(民企剛性約束)、「意見」(民企統戰工作),既不離軟硬矛盾兼施策略,也反映著中共黨國體制與當前中國大陸經濟下行,始終存在著非經濟因素之制度矛盾困境。
中共「國務院」前參事、發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名譽所長夏斌,曾於2022年9月15日「『中國』經濟中長期:必須重點關注三大問題」專文,第一強調「迫切需要盡快全面恢復企業家、特別是民營企業家的信心」。
奢言完善溝通交流機制
基此,再檢視「壯大意見」內容,固然高調宣示要「促進民營經濟人士健康成長全面構建親清政商關係」,具體指出:「黨政幹部和民營企業家要雙向建立親清統一的新型政商關係」,「各級領導幹部要坦蕩真誠同民營企業家接觸交往」;相對地,「民營企業家要積極主動與各級黨委和政府及部門溝通交流,講真話、說實情、建諍言,潔身自好走正道,遵紀守法辦企業,光明正大搞經營。」
而今,在此民營企業缺乏信心且眾目睽睽的特殊情勢下,「國家發改委」趕建「民營經濟發展局」,固然是為提振中國大陸民營企業信心,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從而讓經濟走出困境,重塑中共政權統治基礎,然而,如何讓「企業家心無旁騖、長遠打算,以恆心辦恆業」,「鼓勵各級領導幹部主動作為、靠前服務」,「新官不理舊賬」等問題,都是仍待克服的制度困境。可見,如何理順常態化政商溝通機制與完善政策體系,仍將是後續觀察「民營經濟發展局」之重點。
(作者為中央警察大學兼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