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

　讀過《孟子》的人，對孟子的名言應相當熟悉，例如：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我四十不動心。今天就來談談與「四十不動心」有關的趣聞。

　金聖歎是一位知名的文人，看過他點批的《三國演義》、《水滸傳》、《金瓶梅》的讀者，當對他讀書深廣無不感到驚奇，這些書被金聖歎「點批」後，讀來更有趣味，也能看出金聖歎批註時細緻的心思。

　金聖歎是明末清初時人，原名叫張若采，當時明朝將亡，張若采感嘆亡國將至，經常對同窗好友說：「金人在上，聖人焉能不歎？」從此改名「金聖歎」。早年他家境富裕，衣食不愁，讀書也上進，只是不知「讀書的目的究竟為何？」某日他突然扔下四書五經，看起閒書，這一看竟看出趣味來，就把這些考功名的書本丟了，乾脆拿起筆在那些閒書上做起批註來。經他批註的《水滸傳》、《三國演義》、《莊子》、《金瓶梅》、《西廂記》等閒書立即在書肆熱賣。

　清兵入關後，金聖歎參加過科舉考試，試題是：「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繫而不食？」任誰看到這樣的試題，心裡莫不感到質疑，但還是得作答。金聖歎看到試題，就在答卷上畫了一個和尚、一把剃刀，就繳卷了。主考官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金聖歎答說：「此亦匏瓜之意形也。」這次考試當然落榜。

　不久，金聖歎又去參加科舉考試，試題是「如此則心動否乎？」這種試題和前一次匏瓜類似，於是他在答卷上寫下：「空山窮谷之中，有黃金萬兩；葭蒼露白而外，有一美人，試問君子動心否乎？答曰：動動動……」他連寫了三十九個「動」之後，再寫一「心」字。主考官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金聖歎不慌不忙地說：「孟子曰：四十不動心；孔子四十而不惑。在荒郊野外看到黃金和美人，自一歲至三十九歲的人，定然會動心，所以我連寫了三十九個動字，表示實在太誘人，必定動心。」當然，這次考試又落榜。不僅落榜，考官還宣布再也不准他參加科舉考試。

　金聖歎有個很知名的舅舅叫錢謙益，是明末四大公子之一，在滿清未入關前是明朝重臣；滿清入關後，變節投靠清朝，還官居高位，很是飛黃騰達。金聖歎應試落第，看在姊姊面子上，錢謙益對外甥必得照應一番，各種應酬場合有時會帶著金聖歎參加。某年，錢謙益過生日，滿朝親貴到府恭賀，金聖歎奉母命也去賀壽，在酒席筵上，大家知道金聖歎擅寫對聯，於是趁著酒興，要金聖歎為舅舅即席寫一副對聯，金聖歎毫不猶豫提筆寫下：「一個文官小花臉，三朝元老大奸臣」，寫完扔下筆哈哈大笑而歸，氣得錢謙益再也不認這個外甥。讀書人玩世不恭固不可取，為官者變節更要受萬世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