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敦怜

　節氣穀雨，春天在這裡轉了個彎，下一站將會揭開夏季的初章。今天下雨了嗎？天氣是不是更暖了呢？假如你恰好住在農村，一定能看到綠意盎然的秧苗，正在暖和的春風中向你招手。

　關於穀雨有個傳說，《淮南子》寫著：「昔者倉頡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想想那是怎樣奇幻的場景：倉頡造出了一個（山），於是地面隆起的土坵，開始有自己的名字；當他造出了(木)，於是滿山的綠樹成蔭成林，大地變得豐饒；當他把（鳥）字造出，五彩繽紛的鳥兒開心的在樹林間飛翔；當他把（魚）字造出，我彷彿聽見湍湍溪流中魚兒開心躍起的聲音。

　有了文字，人們的想法可以被記錄下來，鬼怪作祟無法隱匿藏蹤，人類文明拉開了序幕。這是一件驚動天地鬼神的事蹟，上天讚許倉頡，要給他獎賞。倉頡要的是什麼獎勵呢？就是請上天將下「穀雨」，讓地面的人們可以有更豐富的收穫。這雖然是神話傳說，但也彰顯古人對土地的浪漫懷想和務實祈願，春天的雨紛紛落下，人們抱著感恩的心，想著這始祖倉頡為大家爭取來的，每一滴雨露都將潤澤著大地的作物，每一株作物都能化作源源不斷的能量。

　穀雨是農人春耕的號角，也是詩人靈感的泉源，許多詩人抒發對節氣的感懷。詩人曹鄴辭官之後回到故鄉晴耕雨讀，從前位居高官的他，現在成了老農也怡然自得。詩中寫出他隱逸的生活情趣：「邵平瓜地接吾廬，穀雨干時手自鋤。昨日春風欺不在，就牀吹落讀殘書。」他把春風擬人化，春風會趁著他不在家時，吹亂了書桌上正在閱讀的書，頑皮的春風洩漏了詩人的童心想像。

　宋代范成大的〈穀雨〉詩，寫出了繽紛豐盛的暮春時節：「穀雨如絲復似塵，煮瓶浮蠟正嘗新。牡丹破萼櫻桃熟，未許飛花減卻春。」在他的筆下，春天的雨是多麼的輕柔綿密，如同絲縷如同飛塵，這時詩人想著什麼呢？他想的是酒瓶封口的蠟浮上來了，快要可以品嘗新釀的酒；牡丹開了，櫻桃熟了，他想的一定是：「春天快結束了，該邀請好友一起來品酒、賞花、吃櫻桃，不然等到花謝了，春天也將要歸去遠方，得再等一整年了！」當詩人寫下這首詩時，也許已經浮現好友們歡聚一堂，也許是曲水流觴，也許是猜枚酒令，那以文會友的歡樂場景多麼讓人嚮往。

　我不是詩人，品讀詩詞時，只能從都市高樓的窗櫺往外看，看著綿綿細雨紛飛。不過，我記得小時候，外公外婆還是茶農的那時，穀雨前後可是採茶忙碌的節奏。這天不管晴雨，他們都會特地去採摘茶葉，製作家人們專屬的「穀雨茶」，完成後每家都能得到一小包，迄今我依然記得那茶香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