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靜

　不知自何時起，總可以在大街小巷看到迎風搖曳的狗尾草，向我輕輕招搖。早年在鄉下隨處可見，年少時不知它叫狗尾草，總覺得像長了毛或刺的蠟燭。它少了扶桑花的艷麗、蘭花的高雅及桂花的清香，總是讓我當個匆忙趕路的「過客」，不曾多看它一眼。

　到都會工作以後，偶爾在城市的公園或是街角看到狗尾草很卡通地冒出頭來，竟覺得它萌態誘人，遂愛上它的魅力。於是，開始以手機獵捕它的蹤影，發現它有時「迎風招搖」，十分嬌俏，有時又低頭靦腆，楚楚可憐，頗有靈氣的模樣。彷彿在向我抗議，過去冷落它太久了。我忽然想起孟克的那幅名畫「吶喊」，不禁莞爾。

　有一次閱讀有關《詩經》裡植物的介紹，《詩經．小雅．大田》：「既堅既好，不稂不莠」，才知道稂和莠字，分別是指狼尾草和狗尾草，而不稂不莠還被比喻人不成才，沒有出息的樣子。《紅樓夢》第八十四回就是這個詞演變後的說法：「賈政道：『老太太吩咐的很是，但只一件，姑娘也要好，第一要他自己學好才好，不然不稂不莠的，反倒耽誤了人家的女孩兒， 豈不可惜』。」賈政的意思是說賈寶玉既不是狼尾草，也不是狗尾草，不稂不莠，但是又不像正經的禾苗，看不出有什麼出息。

　《爾雅翼》云：「莠者，害稼之草」指明莠是田中雜草，對狗尾草也是充滿貶義。但有一次，我卻發現了一個知識。「狗尾草」別名「光明草」，據《全國中草藥彙編》記載：「全草，花穗、根和種子亦入藥。秋季採收，分別曬乾，可袪風明目，清熱利尿。」所以，只將狗尾草當成雜草，沒什麼用處，其實是看輕它了。

　看著在我面前搖曳生姿的狗尾草，似是在向我吶喊：「我不是雜草而已」。狗尾草教了我一課，我們總會因為自己既有的偏見，輕易地去分辨世間萬物的優劣與好惡，但後來發現有些事物的好，只因未曾用心體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