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昕雲
1943年中，第二次世界大戰戰局處於轉換階段；軸心國得勢的局面已受到遏止，盟軍在各大戰區逐步反攻。在歐洲戰場，儘管尚未能立即在西北歐實施全面登陸，但是盟國以空中武力對德國本土實施戰略轟炸，以削弱納粹德國的戰力。盟軍轟炸的主要目標，為摧毀納粹德國戰鬥機的製造產能，於是對德國飛機工業所在地的轟炸，成為美國空軍的主要任務。
1943年8月17日，美國陸軍第8航空隊的轟炸機群，分2梯次前往轟炸德國施韋因富爾特（Schweinfurt）與雷根斯堡的球軸承工廠。球軸承是許多機械運作所需的重要基礎零件，更是飛機發動機轉動的主要組件，如果摧毀這些工廠，可大大削弱德國飛機工業產能。
B-17肩重任 規模最大出擊行動
此次轟炸行動共出動376架B-17「空中堡壘」轟炸機，這在1943年可謂美國陸軍第8航空隊規模最大的出擊行動。然而在實際投彈的315架B-17轟炸機中，有60架被擊落，損失率16%，這個結果比任何轟炸機隊在1個月內所能承受的損失多出3倍。
按照當時的美軍轟炸機出擊準則，B-17等轟炸機，擁有強大的自衛能力，每架轟炸機上有13挺50機槍，分別配置於飛機的各個部位，對各方位來犯敵機形成嚴密火網。於是當B-17以密集編隊飛行時，整個機隊可構成對於敵機具致命性的防禦火力。
德國空軍面對美軍轟炸機隊的防禦火力，所制定的反制戰術為，使用雙發動機的戰鬥機在1000公尺外發射火箭彈，驅散美軍轟炸機的編隊，然後由單發動機的戰鬥機趨前攻擊落單的轟炸機。於是，為確保轟炸機出擊時存活率，最妥當的作法還是必須以戰鬥機護航。
受限航程 戰機無法全程掩護
然而在1943年，盟軍所擁有的戰鬥機主力機種的航程，均不足以掩護出擊德國本土的全部航程。當時的主力機種為P-47雷霆式戰鬥機，這是款火力熾烈、裝甲厚重的戰鬥機，擁有極大的俯衝速率，在擔任短程轟炸任務時，表現傑出。然而該機航程有限，最遠作戰半徑僅可達到德國的亞琛。任務機隊一到了此點，P-47戰鬥機隊就必須返航，轟炸機隊此後的航程只能依靠自身火力來自衛。
1943年10月14日，盟軍方面展開第二次出擊施韋因富爾特的轟炸任務，以澈底摧毀德國的球軸承產能。第8航空隊第1轟炸師的149架B-17轟炸機，加上第3轟炸師的142架B-17轟炸機，參加此次任務。第8航空隊的第8戰鬥機司令部的P-47，將依其航程所及，對轟炸機隊盡可能提供掩護。當時美軍航程最大的P-38雙胴戰鬥機，由於準備不及而無法參與。
兩個轟炸機隊自英國本土基地起飛後，沿著兩條平行的航線飛行，第1轟炸師飛偏北的航線，第3轟炸師則偏南飛行，經比荷盧3國飛往亞琛，再轉往施韋因富爾特。德國空軍戰鬥機部隊一開始按兵不動，直到美軍B-17轟炸機編隊抵達亞琛上空時，才派遣戰鬥機升空攔截，然而此時美軍的P-47戰鬥機正折返回航中。
於是一批批德國戰鬥機，分別自荷蘭、巴黎、漢堡、柏林、慕尼黑等地飛來，對美軍先頭的轟炸機隊展開攻擊。不少B-17在抵達施韋因富爾特的途中遭到擊落，待飛至目標區上空投彈時，又蒙受重大損失，總計28架B-17墜毀。第1轟炸師率先的第40轟炸聯隊，損失最慘重，所屬的49架轟炸機中，7分之1在飛往目標途中即被擊毀。
奮勇穿越德機火網 成功轟炸
等到轟炸機編隊飛臨目標區，228架B-17飛抵其瞄準點上空，對著3個主要軸承工廠，丟下395噸高爆彈及88噸燃燒彈。當天天氣晴朗，能見度極為良好，半數的炸彈投在施韋因富爾特瞄準點1000呎範圍內。
然而在返航時，德軍戰鬥機沿途攻擊轟炸機編隊，先後又有32架B-17遭擊毀，若干飛機受損嚴重，雖返抵英國基地，但一落地即告報銷。總計所有出擊的291架B-17轟炸機，僅有97架未受損傷，受損的機數占全部機數61%。
就轟炸任務而言，此次出擊可算獲致很大的成功，施韋因富爾特軸承工廠在6週內無法恢復生產。美軍事後聲稱，一共擊落186架德國戰鬥機，然而德軍事實上僅損失43架。總體來說，這是美陸航第8航空隊一次災難性的出擊。
這次的轟炸任務明確指出，如無戰鬥機護航，轟炸機隊欲在白晝攻擊德國境內的各主要目標，並不切合實際，於是美陸航對德國本土的遠程轟炸行動，暫時喊停。
P-51戰機服役 擊毀敵機
美陸航指參人員開始重新擬定對策，一度有人倡議第8航空隊應轉為夜間轟炸，但最後的解決方案是技術性的突破，即更新銳的P-51野馬式戰鬥機的服役。野馬式戰鬥機是二戰中美國所設計生產性能最佳的戰鬥機，飛行極速超過德國的各種戰鬥機，更甚者，在加裝副油箱後，最遠航程可達1609公里，足以掩護盟軍的轟炸機隊遠赴柏林轟炸。
有了性能優異的新銳戰鬥機護航，美軍改變了對德國空軍的戰略，與其以轟炸摧毀德國的飛機工業，另一種更有效的作法，為戰鬥機在空中纏鬥時將敵機摧毀。於是第8航空隊不但可持續展開對德本土的戰略轟炸任務，同時更對德國戰鬥機部隊造成極重損失，為二次大戰歐洲戰事的最後勝利，做出關鍵性的貢獻。
（作者為軍史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