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昕雲

 1914年9月6至12日，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甫1個月餘，就在距離巴黎東北方30哩的法國馬恩河谷，德法雙方展開大規模會戰。開戰之初，德軍遵循犀利的「希里芬計畫」，迅速向巴黎進軍，此時法軍匆忙中調集援軍，發動反擊。在英國遠征軍一部的支援下，法軍成功阻止德軍的推進。接下來，雙方均就地掘壕固守，由此時所形成的綿延百公里之塹壕系統，遂成為第一次世界大戰西線上最顯著特徵。

 1914年6月28日，奧匈帝國斐迪南大公遭1名塞爾維亞人刺殺，奧匈帝國即於7月28日正式對塞爾維亞宣戰。塞爾維亞盟邦俄羅斯帝國隨後也向奧匈帝國宣戰。德意志帝國馬上宣稱站在奧匈帝國一邊；而與俄羅斯結盟的法國也加入戰局。就在這一連串連鎖效應之下，第一次世界大戰於焉展開。

 就戰略態勢而言，德國實際正處於兩面受敵的困境。西邊面對法國，東邊則與俄羅斯相鄰。德國參謀本部一向憂心如此情況的發生，因此德軍參謀總長希里芬元帥，於1905年制定著名的「希里芬計畫」。

希里芬計畫 採西攻東守

 「希里芬計畫」旨在進行速戰速決，盡快結束兩線戰爭。希里芬採取的方案，是西攻東守。由於法國人在與德國接壤的邊境上有相當的築城要塞，在邊境一線遂行攻勢，可能耗資費時，而難以突破。因此，希里芬開始盤算另一種方案，那就是繞越邊境上的要塞工事，從借道中立的比利時由北面進入法境。

 德軍需要的是一次迅速的勝利，以在東面俄軍完成集結、開始向德國東境進軍前，回師東向。故希里芬計畫要求德國野戰軍主力在進入北法後，以整然的正面行快速進軍，從巴黎西南迂迴，直赴蝟集於邊境一帶的法國野戰軍主力後背，一舉包圍殲滅之。希里芬預期，該計畫必須在42天內達成！

 戰爭於8月爆發後，德軍入侵比利時，只是德軍實施的是「希里芬計畫」的變體，參謀總長小毛奇將其大幅修改，雖宗旨未變，但兵力配比已與原案大異其趣。在歷經國境會戰以及一連串作戰，德軍成功排拒協約軍的阻擋，開始進入北法，持續向南推進。由於小毛奇對於西線進軍的進程未有嚴密的管控，以致德軍不再是自巴黎以西掃過，而是正對著巴黎方向開進。現在戰況的發展，已經脫離原始「希里芬計畫」所規劃的大迂迴運動，會戰將提前在巴黎面前發生。

 巴黎隨即進入緊急狀態。9月2日，法國政府遷移至波爾多市，法軍將領加里安尼出任巴黎總督，負責該市的防務。法軍主帥霞飛緊急將德法邊境上的野戰軍往東調動，增援巴黎正面的戰事。此時，德軍的先鋒部隊第1軍團（克魯克將軍）和第2軍團（比羅將軍）並列向南推進，第1軍團在右。儘管克魯克和比羅接到指示，兩部應以一個完整的正面接近巴黎，然而克魯克受到臨機出現的狀況影響，捨棄直接進向巴黎的任務，而去追擊法軍撤退中的第5軍團。克魯克的改變進擊方向，使得德軍第1、第2軍團間出現一個缺口，將第一軍團右翼暴露於可能的法軍反攻威脅之下。

會戰展開 態勢法軍得利

 9月3日，克魯克第1軍團渡過馬恩河，進入馬恩河谷。巴黎守將加里安尼尚在城內進行最後的防務準備，但他清楚明白，巴黎將無法承受長時期的圍攻。故在得知克魯克的新動向後，加里安尼自覺機會來臨，要求法軍在德軍進抵巴黎之前發動反擊。而此正中法軍參謀總長霞飛意圖。

 這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德軍因為這段時間快速的行軍與戰鬥，部隊已然疲憊不堪，且補給線拉長，補給開始吃緊。而法國人在巴黎地區，正依靠著其後方基地，補給路線縮短。會戰的態勢乃是對法軍有利。

 1914年9月6日，德軍進軍開始的第37天，馬恩河會戰正式展開。莫努里將軍的法國第6軍團從西面攻擊德國第1軍團。為反制法軍第6軍團的攻擊，克魯克進一步向西移動，遠離德國第2軍團。於是，德軍第1軍團和第2軍團之間，敞開一個30哩的缺口。

 克魯克的第1軍團近乎擊潰法軍第6軍團，值此關鍵時刻，霞飛徵調630輛計程車，將6000名增援部隊，由巴黎緊急送往前線。這可說是戰爭史上，第一次運用汽車輸送部隊的紀錄。同時間，法軍第5軍團（弗朗薛‧德斯佩雷將軍）及英國遠征軍（佛倫奇元帥），推進至德國第1軍團和第2軍團之間30哩的缺口，第5軍團並攻擊比羅的第2軍團。該方面的攻勢，致使德軍陣線產生混亂。為了消除兩軍團間內翼洞開的危險，德軍開始撤退，向東北方轉進40哩，於埃納河邊境地帶重新集結。

掘壕固守 戰爭陷入僵局

 此時德軍總參謀小毛奇因戰況失利而心力交瘁離職，德軍統帥更迭造成第一線德軍撤退的速度緩慢。在流動的狀況下各部隊通信中斷，加以9月11日的一場暴雨，人員和馬匹均陷入泥濘中，更延緩了撤退的進程。德軍一共花了整整3天的時間才完成撤退。9月12日，德軍各部隊抵達埃納河畔，開始重新集結。

 然而就在小毛奇離職前，他下達本次戰爭中最重要的一道命令「在所抵達之線設防固守。」於是德軍開始挖掘戰壕。這道命令意味著，戰爭的運動戰時期已經過去；自此，雙方開始建構綿長的塹壕障礙物系統，彼此對峙，戰爭陷入僵局，此一態勢主導此後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全部時間。

 馬恩河會戰是一次大戰西線的第一場大規模血戰。法軍的傷亡概略估計約25萬人；德軍的傷亡人數缺乏官方數據，推估應略與法軍相當；英軍則損失12733人。（作者為軍史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