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昕雲

 1944年6月6日，盟軍登陸北法諾曼地，展開對納粹德國占領歐洲大陸的反攻作戰。盟軍計畫在以下5個灘頭登陸：猶他、奧馬哈、黃金、天后及寶劍灘頭。其中分配給美軍步兵第1師、第29師的奧馬哈灘頭，形勢最是險惡。

情報失效 未發現德守軍

 奧馬哈灘頭位於柯堂坦半島至岡恩面前之諾曼地平原的接合點，乃介於奧克角至聖奧諾里娜—德佩爾特之間約4哩的海岸線。該灘頭地形險峻，新月形曲線的海岸線後方，為各種形式的斷崖與峭壁。位於海岸線上方制高點的德國守軍，能夠以火力鉗制水際至灘頭的所有區域。更甚者，美軍欲從灘頭進入內陸，其通道僅限於懸崖間的少數缺口。有鑑於奧馬哈灘頭的重要性，德軍該地段的守禦任務，交由步兵352師擔任，這是一支善戰之師。對盟軍很不幸的是，情報單位並未發現這支部隊進駐奧馬哈一線的灘頭陣地，嚴重低估守軍的實力。

 盟軍D日的反攻，始於空降部隊在德軍後方區域的降落。凌晨1時，德軍第84軍指揮部接獲空降突擊的警報。美軍空降部隊並非投擲在奧馬哈灘頭後方地區，由於夜間空投視線不良，導致傘兵散布廣闊，竟有一部分傘兵落到靠近奧馬哈灘頭後方區域。約3時10分，第84軍軍長馬克斯將軍命令軍預備隊邁爾戰鬥群出動，以在第一時間掃蕩著陸的傘兵部隊。

 在此同時，盟軍入侵部隊在運輸艦上完成最後準備，4時15分，第一波登陸部隊換乘登陸艇。5時45分，盟軍軍艦開始向內陸砲擊，一直持續到6時25分，才將轟擊目標轉向灘頭上的防禦工事。6時10分起，9艘火箭式戰車登陸艦LCT（R）加入轟擊的行列，一共發射9000枚火箭彈，然而所有火箭彈卻都沒擊中預定目標。

 至目前為止，除了浪費9000枚火箭彈外，盟軍行動似乎都很順利。由於6月6日英倫海峽天候不佳，以致德軍第7軍團司令多爾曼上將，降低奧馬哈灘頭警戒等級。於是盟軍的空降作戰及隨後的搶灘，皆未遭遇太大阻力。然而，德國守軍第352師畢竟是支久經陣仗的部隊，他們立刻進入陣地，準備對登陸美軍給予迎頭痛擊。

盟軍遭射擊 一度陷入困境

 第一波登陸突擊部隊，由8個步兵連約1450人組成，他們於6時31分抵達海灘。登陸艇跳板一落下，搶灘的步兵即遭到德軍步機槍的猛烈射擊。當時盟軍為了登陸作戰的需求，由英國霍巴特將軍主導，將若干戰甲車輛改為能在兩棲灘頭遂行各種特殊任務的特種戰車。然而，美軍方面對於這些戲稱為「霍巴特玩具」的評價不高，以致並未大量採用。美軍在奧馬哈僅投入能自力浮游的雙重驅動戰車（DD戰車）。然而，美軍的DD戰車在離灘岸過遠之點即泛水下卸，大部分竟在波濤洶湧中沉沒；全數32輛DD戰車中，僅5輛安全上岸。缺乏戰車制壓敵人火點，上岸的美軍官兵只得在沙灘上的混凝土錐體和鋼軌障礙物後方進行掩蔽。雖然事前約定，航空部隊會炸出彈坑供其利用，但轟炸機機組員擔心誤擊灘頭上的友軍，因此，延遲30秒投彈，結果炸彈全都落在內陸很遠的地方。

 現在，上岸部隊必須以血肉之軀衝過這處被稱之為「血腥的奧馬哈」。部隊涉水而行，遭到自德軍據點的步機槍、迫砲的猛烈射擊。有幾艘登陸艇遭迫砲直接命中，炸死幾乎艇上所有人員。有些單位失去所有的軍官和士官幹部，零散的士兵被迫躲在海灘障礙物後不知所措。116團第1營在主力上到灘岸之前，就喪失3員連長和16員下級軍官。當第一波登陸部隊尚坑陷在灘頭上之際，7時第二波登陸部隊按計畫到達，他們同樣陷入可怕的火力中。這時，潮水逆轉，上漲的海水淹沒許多被釘死在沙灘上的人員和死傷者。

情勢轉變 成功突破防線

 奧馬哈灘頭的悲慘狀況傳回盟軍指揮所，美軍總指揮官布萊德雷將軍一度信心動搖，考慮將登陸部隊撤出，轉移至猶他海灘上岸。所幸危急關頭，仍有眾多的指揮幹部與士官兵採取行動，進而扭轉形勢。美國海軍驅逐艦麥庫克號（DD-496）艦長雷米少校見狀況不利，主動獨斷命令駛近海岸，砲轟德軍防禦據點工事，其他驅逐艦紛紛仿效，驅逐艦的5吋砲摧毀數座德軍砲臺，有效緩解登陸部隊壓力。在灘頭上，16團團長喬治泰勒上校，親冒矢石來回奔波，集結收攏離散的戰士，他大喝道：「留在這座灘頭上的只會有2種人，死人和等死的人，現在我們離開這裡吧！」

 7時20分，美軍終於取得進展，一個排大小的部隊突破德軍防務，而戰車第741營的一輛M4A1薛曼戰車擊毀了為害最大的88砲砲臺。7時45分，另一輛M4A1戰車再摧毀一座砲臺。情勢漸次轉變為對美軍有利。

 7時50分，德軍邁爾戰鬥群奉命轉用於奧馬哈灘頭，但他們已向西推進太遠，無法在關鍵時機點上投入。隨著愈來愈多的美軍部隊登陸，德軍的防禦工事則逐次被摧毀或癱瘓。9時開始，德軍陣地陷落的速率迅速攀升；9時30分到10時之間，大量的據點開始投降。由於352師一時間擋下美軍的登陸，該師師長認為奧馬哈的情勢已在掌握之中，而黃金灘頭的局勢似乎更為嚴峻，於是352師師長將預備隊投入在黃金灘頭，這個決心確定奧馬哈灘頭的最終結局。

 D日午後，美軍已經透入海灘後面的村莊。至當日終昏時分，已有3萬4000餘名美軍上岸，美軍在奧馬哈灘頭站穩陣腳。然而代價卻很高昂，單在奧馬哈灘頭，美軍傷亡即高達2400餘人，是所有5個灘頭最高者。

（作者為軍史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