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文豐
2023年12月27、28日，中共「中央」召開最新一次的「外事工作會議」，除「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成員，駐外大使、大使銜總領事、駐國際組織代表等外事系統官員外，包括政治局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及「全國政協」相關領導、國務院有關部委與省市自治區負責官員、「中央軍委」機關及金融機構代表，乃至於最高人民法院院長、檢察院檢察長等，中共黨、政、軍高層均列席與會，習近平亦率全體政治局常委出席，凸顯此次會議規格和重要性。
中共「中央外事工作會議」雖非定期舉行，但近10年來，已漸形成配合「全國黨代表大會」換屆，召會籌劃未來數年外事工作方向的規律。揆諸「18大」隔年的2013年10月，中共即舉辦「周邊外交座談會」，2014年11月為因應「習近平外交思想」逐步成形，再召開「外事工作會議」以決定實踐策略；「19大」隔年2018年6月，外事會議則進一步確立「習近平外交思想」指導地位。此次外事會議時間相較稍有延後，判斷係為等待涉外智庫協助官方定調當前國際政經局勢，並就美「中」對抗、區域衝突、體系對立等，變化趨勢動向研擬立場對策。
自誇取得歷史性成就
會議首先誇其談列舉10項中共自「18大」以來，對外工作取得「歷史性成就和變革」，分別是創立發展「習近平外交思想」理論新境界、彰顯「中國特色大國形象」、倡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元首外交」戰略在國際事務發揮重要作用、推動和平穩定的大國關係格局，以及拓展全球夥伴戰略布局網絡、以共建「一帶一路」搭建規模最大國際合作平臺、以堅定意志和頑強鬥爭有效維護「國家利益」、積極參與全球治理引領國際秩序變革，與加強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對外工作等。
其次，會議認為世界、時代、歷史之變，正以前所未有方式展開，國際政治將進入新的動盪變革期，但人類發展進步方向、歷史曲折前進邏輯，和國際社會命運與共趨勢不會改變。因此指出，所謂「習近平外交思想」的核心理念，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將此作為建設世界的「中國方案」，與「新時代中國特色大國外交」追求目標，據以推動「新型國際關係」，並藉共建「一帶一路」落實「全球發展、安全、文明倡議」。
會議進一步稱，「中國特色大國外交」將進入更有作為的新階段，要更加積極主動開創新局，指「外交守正創新」是支撐「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然要求，需以此增強對外工作的科學性、預見性、主動性、創造性，堅定維護主權、安全、發展利益，提升國際影響力、感召力、塑造力，全面推進「強國建設」，營造更有利國際環境。最後也不忘強調外交決策大權在黨中央，要求外事系統各部門要貫徹落實黨中央對外工作部署。
形塑「戰狼」外交 凸顯虛假本質
依慣例，在外事會議後緊接就會召開「駐外使節工作會議」，習近平向這些中共大使表示，過去幾年「外部勢力對『中』方的打壓遏制不斷升級」，要求對黨忠誠、領會黨的最高利益、執行黨中央對外方針政策，並要加強策略運籌、統一戰線，特別是要敢於、善於鬥爭。習所強調的，正是中共外交官員所形塑，更加傲慢囂張、更能攻擊對抗的戰狼風格，對比中共「國務院」總理李強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笑臉邀請各國赴陸投資，反映出中共對外行為的假宣傳和真虛偽。
在接續舉辦的「國際形勢與中國外交研討會」上，外事辦主任兼外長王毅致詞稱，去年「中」方有6大外交亮點，分別是「元首外交」和「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成果豐碩」，成功舉行「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中亞區域峰會」，推動「金磚機制」擴員，促進沙烏地阿拉伯與伊朗和解等。並指今年中共外交工作重點，在探索形成與美相處之道、深化與俄戰略互信及互利合作、密切與歐戰略溝通、增進與周邊國家利益融合，參與解決以巴衝突、烏克蘭危機等問題。
綜觀今年是中共「建政」75週年，也是與俄建交75週年、與美建交45週年，基本符合王毅所說工作重點，而按胡錦濤時期所奠定「大國是關鍵，周邊是首要，發展中國家是基礎，多邊是舞臺」外事工作方針，除對美歐外交，研判北京當局今年還將藉由「上海合作組織」、「20國集團」、「亞太經濟合作會議」等領導人峰會場合，以及與中東、非洲、拉美等區域論壇，加強其與周邊國家、開發中國家關係，並凸出招商引資、合作發展的面向。
意圖對抗霸權 矛盾多
然而，今年中共對外工作布局，實際隱含策略、形象、立場的3大矛盾。首先，可觀察出北京當局亟謀創造有利大陸經濟復甦的外部環境，同時吸引外資回流，需要以緩和、穩定為主調的外交策略，但中共又企圖主導重新建構全球新秩序，達成所謂「東升西降」目標，在臺海、東海、南海、香港、新疆等問題上更無意讓步、堅決鬥爭，注定形成相互衝突的外事工作。
其次，北京當局不會接受以「戰狼外交」定義其外交路線，但中共前駐美大使崔天凱則曾在去年底演講中表示，「如果一定要為中國外交風格找形象代表，會選擇《西遊記》的孫悟空」，原因是齊天大聖「忠誠堅定、善惡分明、本領高強」，但他忽略儘管孫悟空嫉惡如仇、專打妖怪，但同時也是挑戰既有秩序的象徵；無論是以「戰狼」或孫悟空代表中共國際形象，都凸顯其對全球穩定的威脅，這不僅與其經常強調無意改變國際秩序相扞格，更充滿要與霸權全面對抗的暗示，中共所指的霸權是誰不言可喻，卻又是其試圖極力撇清的戰略圖謀。
綜言之，中共國際思維與外交政策有其一貫脈絡與延續性，而無論是「人類命運共同體」或「全球發展、安全、文明倡議」，都是其積極形塑有利國際環境、維持政權穩定的策略，只是當中共將其不安全感投射到全世界，又怎能期待中共的外交作為，能為國際社會帶來和平？
（作者為國防大學戰略研究所助理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