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文豐
菲律賓總統小馬可仕1月底，赴河內市訪問，期間並與越南國家主席武文賞會晤，雙方簽署加強兩國海上巡防合作與稻米貿易等兩項協議。菲方表示，深化和越南合作關係，將成為其與東南亞鄰國建立戰略夥伴關係的重要基石，並可促進、維護兩國在東南亞地區共同利益，希冀此次訪問可推進菲越關係至更高水準，在貿易、投資、旅遊、教育，以及雙方所關切區域問題等面向，能有更緊密接觸，開創兩國友誼與合作新時代。
菲越於2018年即擬定《海上合作備忘錄》，此次進階為正式協議，目的在建立兩國海岸巡防隊戰略性協作機制，雙方同意設立突發事件通訊熱線，同時成立「聯合海岸巡防委員會」，以研商區域性共同議題。另外，由於菲律賓生產稻米不足自給，長期為世界上主要稻米進口國之一，鑑於越南產稻米占菲國進口量85％，越方承諾未來5年，每年將保證向菲國提供200萬公噸稻米，協助菲國確保糧食安全。
菲多重避險 防範衝突爆發
去年3月，中共「副外長」孫衛東曾赴菲律賓出席「『中』菲南海問題雙邊磋商機制」第7次會議，為疫情後雙方首度會面磋商，當時中共官媒還詡稱「達成十餘項共識和成果」，不料未久，菲「中」南海摩擦情況就快速惡化。依北京當局說法，自去年下半年起，菲國屢次在南海挑起事端，至少有10次通報事件，其中7次發生在仁愛暗沙，3次發生在民主礁，「中」方採取的「維權執法」行為包括攝影、跟監、警告、喊話、航路管制、規制、管控、驅離、攔阻等。12月，中共更透過正式外交管道，向菲方提出「嚴正交涉和強烈抗議」，強調對南海諸島擁有無可爭辯的主權，敦促菲方停止海上侵權挑釁行為，回到對話協商、妥處分歧的軌道，共同維護南海和平穩定。
面對中共蠻橫行徑，菲律賓一方面於今年1月17日，與北京重啟南海事務磋商，雙方重申南海爭議不是雙邊關係的全部，同意保持對話，維護海上和平穩定至關重要，進一步完善溝通機制，妥善管控矛盾分歧與海上緊急事態，特別是仁愛暗沙的現地情況。
另一方面，菲國則準備就中共在南海的「破壞性環境活動」，向「國際常設仲裁法院」提起訴訟，以增加北京當局在南海行動的國際壓力；同時計畫開發南海島礁，增強海上監控能力，並將與美國、日本等盟國開展軍事領域防務合作。由此觀察，菲國主動釋出合作意願，與越南洽談擴大海警建設、培訓及船舶交流協議，更積極與其他南海聲索國接觸，有意提出有別於中共版本的「南海行為準則」，顯示菲律賓正採取多重避險作為，在維護自身利益前提下，防範區域衝突爆發。
過去10年內，北京當局已在南海完成16項「填海造陸」工程，總面積達16平方公里；為抗衡中共在南海爭議海域的強勢行徑，越南也對20個所占島礁展開擴建，造陸面積約3.5平方公里，雙方更曾發生多次海上糾紛，最嚴重的，甚至導致2014年，越南反「中」暴動。即使中共宣稱去年底，習近平對越南進行「同志加兄弟」的國是訪問，越「中」將在深化「全面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基礎上，攜手建構「命運共同體」，但南海爭議早已成為越「中」關係中，潛藏巨大危機的「灰犀牛」。
是以，越南願意和菲律賓於南海開展合作，最重要目的是保持區域局勢穩定，既先降低包含菲律賓在內其他南海聲索國發生爭端的風險，並為未來可能與中共產生的糾紛預作準備，最好是雙方能在相關議題上，進一步談成應對北京當局的聯合立場。只是越南先前才剛與中共簽訂多項經濟協議，對南海議題過度表態並非最佳選項，加強與菲國合作，同時作為和中共磋商南海爭議的籌碼，才最符合越南戰略利益。
「中」強勢無理 圖武力逼迫就範
與矛盾爭議國家保持對話磋商、聯合區域，乃至於國際友好力量共抗威脅，並積極充實本身防衛能力，原本即是世界各國避險策略的常態，聚焦南海爭議態勢，區域地緣戰略現象則更為明顯，因為中共挾其強大的軍事與政經力量，從「填海造陸」的「大島陣地化、小島堡壘化」，到制訂「海警法」、「海上交通安全法」等多項涉及海上維權的法規，發動「法律戰」，又從不斷加強在南海的軍事準備，妨礙航行自由，到組織大規模「海上民兵」，製造「灰色地帶」衝突，終於讓區域國家意識到，在北京當局「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口號掩飾下，中共其實無意與各國以政治協商解決問題，實際目的仍以實力逼迫各國就範。
菲越加強南海警務巡護合作，可視為區域國家為防範中共進一步破壞地區秩序穩定的一次努力。此外，菲律賓今年將陸續與美國舉行外交和國防部長的「2+2」會談，以及4月的「肩並肩」聯合軍演；而越南去年與美國簽署「全面戰略夥伴」關係後，預料今年將可獲得美方大型軍售，以及提供特別軍事融資，深化與美國軍事交流，都反映出在南海爭議上，區域國家已有先共同合作抗衡中共壓力，再營造妥適政治對話時機的趨勢，北京當局愈發孤立，則是一種「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結果。
菲越聯美抗「中」 應對威脅
中共對於南海形勢發展，已定調為正進入由「趨穩向好」反向「生亂生變」轉折的分水嶺，認為未來可能會出現「前所未有且令人不安」的新動向，點名菲律賓、越南等國「單邊侵權行動增多、手段不斷翻新」，自誇要「敢於亮劍」，恫嚇各國之意溢於言表。在此情勢下，區域國家唯有擱置爭議、團結一致，方能應對日益嚴峻的中共挑戰。
（作者為國防大學戰略研究所助理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