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妤（譯）

（接上文）

　烏俄戰爭爆發前，中共與俄羅斯關係就日益緊密，俄國總統蒲亭2022年2月4日訪問北京，並與中共領導人習近平發表聯合聲明，表示反對北大西洋公約組織進一步對外擴張；而俄國侵略烏克蘭後，中共更展現與俄國一致立場，指控美國是烏克蘭戰爭的煽動者與發起者之一。

　從上述論述可發現，中共將美國為首的北約描繪為好戰、易主動挑起衝突者。烏俄戰爭爆發同年6月，中共駐聯合國代表張軍就在安全理事會上表示，中共堅決反對「某些國家」鼓吹北約介入印太地區事務，甚至建立具軍事聯盟性質的印太版北約組織，不斷將北約描述成主動挑起爭端者。

　中共在1970年代晚期後，將印太地區形塑為長期和平區域，稱印太事務應由印太國家自己解決，同時將北約描繪成具侵略性的外來者，並將歐洲不安全局勢，與印太長期穩定情況做對比。藉此傳達中共對印太穩定的功勞，並視北約才是對印太的安全威脅。

北京扭曲北約集體防禦結構

　至於非法性部分，中共從結構及地域層面，抨擊北約不具合法性；北京扭曲北約的集體防禦結構，批評軍事聯盟與穩定民主的國際秩序背道而馳，並批評北約擴張，在地理上超越界線，擴大至其不應具管轄的國家。

　由於北約持續加強與印太地區連結，與各個印太國家建立雙邊關係，再擴大至多邊關係，這項發展也使中共愈加警覺。對此，中共「外交部」則宣稱，美國印太政策自相矛盾，華盛頓促進「自由與開放的印太」同時，卻不斷與其他國家拉幫結派，例如美英加澳紐5國所組成「五眼聯盟」（Five Eyes）、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Quad）、「澳英美三方安全夥伴關係」（AUKUS）等「小團體」，迫使印太國家選邊站。

　中共還稱，AUKUS協議內容中，英美將幫助澳洲建立核潛艦艦隊，將引發印太區域軍備競賽可能性；「四方安全對話」則高舉打擊非法捕魚和確保供應鏈彈性等藉口，趁機展開軍事合作與情報共享。北京方面更指出，美國鼓吹北約參與印太事務，是為了創造「印太版北約」，藉此加強對中共的整合性嚇阻。

　從上述可知，中共將北約與印太其他結盟關係混為一談，企圖將集體安全「非法化」，扭曲其他國家之間的國防、經濟等合作關係。

　中共透過對內、外宣傳，抹黑美國與北約等西方國家與聯盟，在評估中共對北約論述造成的威脅時，必須關注北京宣傳戰的受眾者為何。大部分國家並非中共宣傳的主要受眾，目前研究表明，對內宣傳成效才是北京最關注焦點，而中共政權的合法性，很大部分奠基於對中國大陸民眾的宣傳，藉此取得執政正當性。對中共而言，內部威脅比外部威脅更可能動搖「國家」安全。

　中共主要外宣對象，則是其夥伴國家，尤其是俄羅斯。儘管烏俄戰爭對中共利益造成負面影響，但北京仍不願批評或抨擊俄國，仍維持與俄相對友好國家的形象。對俄國而言，與中共維持友好關係，對莫斯科政府有利。美國智庫「哈德遜研究所」高級研究員、國際安全專家魏茲曾指出，對俄國而言，定期加入中共譴責美日國防合作的行列，能以「最小代價」換取中共公開反對北約擴張，加強莫斯科反對西方陣營的力道。

　中共外宣的次要受眾則為「全球南方」國家，北京企圖在這些國家建立影響力，甚至描繪自身是「全球南方」主導者的角色，以強化反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至於北約組織本身，其主要國際受眾則是印太區域盟邦與夥伴國家，這些國家與團體也有助削弱北京在印太地區，對於北約組織的負面宣傳。

　至於北約在中共問題上存在一個脆弱點，也就是北約國家內部對於中共立場並不一致，儘管北約2022年公布新版「戰略概念」，直指北京的脅迫政策、惡意混合戰損害聯盟安全，促使北約盟邦將強化合作，以應對中共挑戰。

各成員國立場分歧 缺乏共識

　此外，北約戰略雖明確提及，應降低對「中」供應鏈的依賴，但德國總理蕭茲2022年11月與多位政商人士共同訪問中國大陸，也成為近3年來首位訪「中」的七大工業國集團領導人。綜合上述發現，可見北約各國對「中」政策缺乏共識，這也給中共有機會宣稱，是美國從中挑撥離間。

　雖然《北約2030》報告表示，北約必須審慎應對中共持續擴大在歐洲大西洋地區的影響，但目前尚不清楚北約是否充分意識中共宣傳的影響力道與規模。目前北約對中共宣傳影響的研究對象，也受限於印太夥伴國家受眾，缺乏對中共內部受眾的了解，因此也有部分專家認為，《北約2030》中對於應對中共挑戰的建議已不適用，缺乏實質效果，且跟不上北京影響力擴張速度。

　儘管如此，中共對北約的敘事存在許多缺陷。隨著歐洲國家與中共關係惡化，也讓北京指稱美國煽動歐洲與「中」交惡的論述站不住腳。中共對烏俄戰爭的立場，更讓歐洲國家清楚意識到中共外交政策的危險性，且只要中共的對外宣傳持續攻擊北約組織，更讓西方國家將更體認到俄「中」的同盟關係。

與盟邦合作 扭轉不實論述

　研究顯示，應對中共對北約負面宣傳的長期戰略之一，是強化北約成員國內部社會韌性，並塑造自身戰略敘述，降低中共的影響力與潛在損害。北約各國應密切關注，中共針對北約的內宣手段，以及其對中共內部受眾的影響。至於中共外宣對北約的負面論述，主要聚焦破壞美國國際聲譽，以及打擊集體防禦原則。對此，本文提出數項建議：首先，北約應廣納印太與歐洲大西洋區域安全專家，建立專責單位，負責分析俄「中」宣傳戰的威脅與影響範圍，且進一步了解針對不同受眾的宣傳論述，從而制定應對與反制方法。接著，北約應積極與盟邦和夥伴國家合作，共同應對反制中共在印太區域宣傳戰的策略，最後則是積極扭轉中共對北約的不實論述。中共企圖抹黑北約是「拉幫結派」，還宣稱集體防禦原則不符合國際法，藉此詆毀《聯合國憲章》在內等國際秩序，這也顯示中共企圖建立霸權地位。但諷刺的是，中共對北約的攻擊論述之一，便是指控美國霸權威脅全球安全。

　要扭轉中共對北約的宣傳，或許可利用波羅的海或中歐等國家案例，這些國家曾歷經冷戰，選擇加入北約，即是希望藉由集體防禦原則，確保自身安全，而且也成功獲得北約盟邦各方面支持。透過這些國家實際經驗，有助扭轉中共對北約的負面論述，且效果上可能比舉傳統北約盟國為例更具說服力。（完）

（譯稿來源：美國智庫「和平研究所」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