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昕雲

　早在第一次大戰以前，英國海權已確保其日不落帝國的地位，德皇威廉一世欲仿效之，也建立了一支戰力不容小覷的公海艦隊，企圖挑戰英國海權。大戰爆發後，皇家海軍的大艦隊發揮地緣優勢，從其泊地斯卡帕灣對北海執行遠程封鎖，扼殺德國在北大西洋上的一切活動。

　1916年，隨著英國的封鎖對德國產生的影響愈來愈大，德國海軍決心採取行動。自知戰艦數量不敵大艦隊，公海艦隊總司令薛爾中將計畫，派遣希培中將的戰鬥巡洋艦戰隊襲擊英國海岸，以引誘出皇家海軍比提爵士的戰鬥巡洋艦戰隊。一旦比提出戰，希佩即行退避，將比提的巡洋艦隊帶往北海，這時公海艦隊即可以大吃小，捕捉比提一舉殲滅之。

　然而英國第40號房的密碼單位破解了德國海軍密碼，並向皇家海軍示警。然而大艦隊總司令傑利科上將並不知悉薛爾確實的意圖，仍於1916年5月30日派出24艘戰鬥艦以及3艘戰鬥巡洋艦，前往日德蘭半島以西90浬海域待機。比提的戰鬥巡洋艦戰隊晚一天出發，計有6艘戰鬥巡洋艦及第5戰艦分隊所屬4艘戰鬥艦。德軍方面，希培也率領著5艘戰鬥巡洋艦於30日駛離亞德灣，薛爾則於次日帶著16艘無畏級戰艦與6艘前無畏級艦出航。

雙方艦隊出動 不期而遇

　正當雙方艦隊展開行動之際，傑利科接獲錯誤情報，使其確信德國公海艦隊尚停留在港口中，故比提原計畫在執行索敵任務後即行返航。然而由於航程延誤，致使比提轉向的動作延後實施，於是比提即在陰錯陽差之下，與德軍先遣的希培戰隊不期而遇。

　31日14時20分，比提收到前哨艦的報告，稱東南方發現敵蹤。8分鐘後，雙方派往偵察的軍艦發生交火，比提於是下令趨前接敵。然而比提發出的轉向信號，第5戰艦分隊並未接收到，以致遲了20分鐘才投入戰鬥，這個失誤使得比提無法在與德軍接戰時，取得火力上的優勢。

　向西北方移動中的希培戰隊，於15時22分發現了正在逼近中的比提編隊。希培立刻按計畫轉向東南，將英國人誘往薛爾的主力艦隊。8分鐘後，英國人也發現希培。15點48分，希培編組成兩個平行序列，首先開火。由於比提捕捉德方編隊企圖過於殷切，意欲佔據德方編隊與德國港口之間的位置，以致未能立即編組戰鬥隊形，比提實處於下風地位。這次交戰充分暴露出了英艦砲塔與彈藥庫設計上的缺陷，且英艦也缺乏德艦所擁有的厚重裝甲；在近20分鐘的猛烈交火中，英艦「不撓號」、「瑪麗皇后號」遭擊沉，比提的旗艦「獅子號」也被擊傷。比提的戰鬥巡洋艦雖擊中了德艦，卻未能造成進一步的損害。

　16時30分頃，比提發現德國公海艦隊的艨艟艦影出現於海平面上，意識到即將陷入危境，於是下令改變航向，開始往西北方向航進。這個時候，在北面的大艦隊正分成6個支隊，編成橫線隊形逐步接近中。16時45分，傑利科接得敵情通報稱「約26到30艘戰艦，航向正北，位置東南方。」傑利科對此感到疑惑，26到30艘敵艦，這不就是德國艦隊的全部嗎？傑利科立刻下令各艦向左翼展開成戰鬥隊形，排列成縱隊向東航進。英國大艦隊切入德公海艦隊與本土基地之間，並搶得了「Ｔ橫頂」的有利位置。大艦隊各艦編組戰鬥隊形期間，第3巡洋艦分隊趨前掩護。英艦射擊精準，嚴重擊傷了德艦「戴夫林格號」、「呂佐號」，但分隊旗艦「無敵號」也遭擊沉，分隊司令胡德少將陣亡。

正面對決 德艦隊避戰撤退

　英國大艦隊與德國公海艦隊在此進入正面對決，由於英艦處在「Ｔ頂」的有利地位，能夠發揚各艦之舷側火力，加上射擊精準，著實讓公海艦隊吃足了苦頭。薛爾赫然發現，他面對的可能是英國大艦隊的全部兵力，這正是他要極力避免的狀況，於是他決心脫離戰場。18時30分，薛爾下令各艦實施「戰鬥迴旋轉向」，各艦於原位置行180°轉向，以調轉全編隊之航向。在施放煙幕與驅逐艦實施魚雷攻擊的掩護下，德國艦隊轉向運動於18時45分完成，德國公海艦隊於是揚長而去。

　眼見德國艦隊在其眼下溜走，傑利科下令繼續向東南方索敵前進，以再次捕捉公海艦隊。19時10分，傑利科重新發現了德國艦隊，英國大艦隊仍以橫過「Ｔ頂」之勢，向德國艦隊開火射擊，德艦中彈累累，若干戰艦受損頗重。薛爾被迫進行第二次戰鬥迴旋轉向，為了掩護艦隊主力的脫離，希培下令巡洋艦戰隊實施「決死衝鋒」，同時德國驅逐艦則施放煙幕，並發射魚雷。傑利科為免遭魚雷攻擊，不得不下令各分隊轉向，於是公海艦隊得以抓住機會，再次揚長而去。

　不久後夜幕低垂，英國大艦隊各分隊仍在搜索德國公海艦隊，在夜暗中發生了若干次零散的接觸，德艦略有損失，最後德國公海艦隊於6月1日3時30分通過英軍在海姑蘭灣布設的雷區，平安返回威廉港。日德蘭海戰就此告一段落。

　雙方均宣稱獲得勝利。英國大艦隊共損失3艘戰鬥巡洋艦、3艘裝甲巡洋艦以及8艘驅逐艦，一共11萬噸；人員方面則有6784人傷亡。德國公海艦隊有兩艘前無畏艦、4艘輕巡洋艦以及5艘驅逐艦遭擊沉，共約6萬2000噸；人員則有3058人傷亡。純以損失而論，德軍在這場海戰中小勝。然而經此一戰，薛爾有感於英國大艦隊的實力無可匹敵，不敢再興挑戰英國大艦隊的念頭。德國公海艦隊就此再也沒有駛出軍港，德國海軍只得轉而寄望潛艇實施「無限制潛艇戰」，來贏得大戰的勝利。

（作者為軍史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