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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11 

副刊

【吟遊人生】滄海桑田四十年

◎蔡富澧

 民國七十三年五月,考完兩所大學的研究所入學考試後,回到官校,收拾行囊,離開黃埔校園,也離開了舉目可見的六一二高地。即使幾年後來到毗鄰的陸軍步校任教,也到後山上戰術教練,但位置已經改成東山,六一二再也沒踏上去過了。

 三十多年了,回到官校任教也已經兩年多了,六一二的存在在我心裡是一個念想,而六一二在後期學弟心中的消失則是一個謎。不管是要完成心裡的那個念想,還是解開那個謎,唯一的辦法就是親自走一趟,尤其已決定這學期後就結束官校執教的工作,心裡那個六一二的呼喚似乎愈來愈強烈。

 倒數第二個禮拜是期末考,監考的班級提早一個小時全部交卷,多出來的一個小時,讓我決定到山上一探究竟。出了大門,沿著圍牆過了東側門,轉入灣頭南巷,眼前已經不復當年的黃埔七村,房子還在,卻是更顯老舊,與一路之隔的新大樓相比,形成非常明顯的落差。

 早年我們偶爾會從灣頭南巷往墓埔山、望雲山,走到六一二,那時這裡除了幾戶民家的平房,就是一片田野;但現在從灣頭南巷進去,沒多遠就全是茂密的樹林,小路盡頭兩側停滿了機車。一塊嚴重蒙塵的看板,標示著附近的地形和步道路線,讓我確定自己沒有走錯路。

 從籬笆門走進去,裡面就是昔日充滿殺伐之氣的後山戰鬥教練場,如今不再是官校學生獨享,只見許多百姓進進出出,已然成為登山健行的步道。右邊是官校的學生活動中心和旁邊的一片教練場,左邊則已成了群樹蓊鬱的山林,一步一步走進山林之中,步道被樹林祕密包覆,不時岔向不知名的前方,走著走著,多年來烙印心底的那份後山地圖,已經完全無法與眼前的景物對應,三十六年了,「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到了六一二必然要往上走,但我不知不覺沿著最低處的步道前進,倒是走到了似乎是步校的一座靶場旁,驚覺不對,回頭再往上方走去,在半山腰處看到了一座「拉筋場」,幾位年紀稍大的男女正在簡單的設施上拉著筋,相較當年一個個黃埔健兒年輕矯健的身影,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再往上走,一條蜿蜒而上的山稜線,兩旁的山谷已長滿高大蔽日的樹木,及連步道中間也是樹,出乎意料的,沒走幾百公尺就抵達頂點。眼前一座鋼筋水泥的野戰教室矗立於群樹之中,這裡就是六一二了,它就是野戰教室!三十六年後的六一二和野戰教室,已經完全變了樣,自己又何嘗不然,「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一位登山客累了,坐在野戰教室的沙盤邊上喝著水休息,山風徐來,蟲鳴聲聲,繞著野戰教室走了一圈,心裡感嘆著歲月人物的變換,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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