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玲玲

 高加索地區的亞塞拜然與亞美尼亞兩國，長期為主張脫離亞塞拜然的納哥諾卡拉巴克地區（Nagorny Karabakh，簡稱納卡）陷入領土爭議，加上種族緊張、歷史宿怨與大國競逐種種因素，糾結了數十年，去年再度爆發衝突，經俄國強力介入調停，達成停火協議。從中，觀察到雙方在全民國防的展現，以為借鏡。

 歷史因素 雙亞戰端數十載

 帝俄1917年解體，原屬該帝國的亞塞拜然與亞美尼亞民主共和國，1918年相繼獨立；以信奉基督教亞美尼亞人居多的納卡地區，成為「雙亞」領土主權爭端。在兩國併入新成立的蘇聯後，蘇聯為避免土耳其瓜分利益，將1923年成立的納卡自治州，劃入亞塞拜然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控制。在蘇聯國力日漸式微時，當地亞美尼亞人為爭取回歸，時常發動示威。

 1988年，納卡州議會投票決議回歸亞美尼亞，亞塞拜然與之爆發全面戰爭；當時由具軍力優勢的亞美尼亞人戰勝，並實際控領納卡。隨著蘇聯1991年解體，納卡通過公投宣告獨立，並成立阿爾察赫共和國（簡稱納卡共和國），但未獲國際承認；期間，「雙亞」持續軍事衝突，直至1994年5月，在俄羅斯斡旋下簽署停火協議，但當地仍動盪不安，邊界時有零星衝突，歐洲安全暨合作組織（OSCE）數十年的調停對話，也都無法解決。

 去年，「第二次納卡戰爭」始於9月27日早晨，沿著納卡邊界地區接觸線展開；雙方都指責是對方率先挑釁，各說各話。為應對衝突，亞美尼亞和納卡共和國宣布戒嚴，並全國總動員；亞塞拜然亦實施戒嚴，於9月28日宣布動員。期間，經俄羅斯、美國調解及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協助，曾同意「人道停火」，直至11月10日雙方簽署停火協議，亞塞拜然取得勝利，納卡地區的亞美尼亞人開始撤離。

 全民國防 亞塞拜然奪勝果

 全民國防是國防發展的主軸，亦是戰爭的基礎。首先，此次「雙亞」戰爭的全民國防，展現在軍事與行政動員。「雙亞」與納卡皆發布動員令，不過動員數量及程度不一。去年發生「第二次納卡戰爭」前的7月12日，「雙亞」即在兩國邊界的亞塞拜然塔烏茲區發生局部武裝衝突。亞塞拜然國防部於衝突發生時，徵召動員，約5.5萬名志願者登記；著力於提高部隊作戰、動員與戰鬥訓練質量。

 亞美尼亞則在戰爭初期，於全國實行軍事動員，招募各年齡層男性國民，甚至旅居美國、阿根廷等國的亞美尼亞人，也紛紛返國，前往由退伍軍人建立的營地，接受戰鬥訓練，總計約有1至2萬自願者加入。除了男性外，女性也分成小組接受訓練，學習使用手榴彈及槍械襲擊，或練習攀岩鍛鍊體力。納卡共和國則動員18歲以上兵役義務者，投入戰鬥。

 其次，則是國防武力現代化，以提升軍事實力。此次戰爭最大特點，幾乎都關注在無人機的大量使用。亞美尼亞過往擁有地緣優勢，利用反戰車地雷與飛彈，摧毀敵方大量戰車；此次衝突，亞塞拜然憑藉充分的情報訊息與使用大量無人機，成功對亞美尼亞精準打擊，如長程防空飛彈遭無人機摧毀，致裝甲和砲兵部隊失去防空保護傘，成為俎上肉，致僅剩輕武器可對無人機反擊。

 再者，則是全民支持國防政策。亞塞拜然作戰部隊針對戰術戰法進行精實訓練外，全民支持國防政策及支援備戰工作，也是關鍵因素。除自行研發現代化武器，全民也支持採購土耳其與以色列航太工業的各式無人機，故取得戰果。

 以「不對稱戰爭」視角來看，亞美尼亞軍隊的裝備與戰術，仍處於蘇聯時期水準，科技武器與偵查能力，明顯落後於亞塞拜然，影響戰術戰法的運用。亞塞拜然以無人機取得制空權，使得亞美尼亞因防空系統老舊與失能，無力抵抗無人機攻擊而陷入苦戰。亞塞拜然致力於現代化軍隊發展，加上新戰術運用，兩軍出現不對稱的情況下，由亞塞拜然取得致勝關鍵點。

 對我國啟示

 這場持續44天、兩國部隊進行的全面戰爭，引發全球軍事學者的研究與關注，對我全民國防更有所啟示：

 一、軍民齊心抗敵

 蘇聯時期，亞塞拜然軍隊缺乏實際作戰經驗，素質也不高。蘇聯瓦解後，亞塞拜然由於地緣關係，長期處於大國博弈漩渦中，同時又與亞美尼亞因領土、種族問題，長期處於敵對狀態，因此十分重視軍隊建設，逐步提升軍力與戰鬥力，並獲「高加索之虎」稱號。此次戰勝關鍵，不僅仰賴大量無人機，其部隊訓練及軍事與行政動員之戰前準備，亦相當充足。

 「雙亞」長年衝突不斷，隨時為了可能發生的戰事，軍民合作、24小時都在備戰與戰備；這場戰爭也凸顯全民國防與部隊「實戰化訓練」精神與重要性，使亞塞拜然傷亡人員低於亞美尼亞，可謂「生於憂患」。

 二、支持國防自主

 亞塞拜然雖借助土耳其之力，但沒有國防工業自主化者，是無法真正打一場戰爭的；尤其武器裝備、彈藥油料等，在前期作戰急遽消耗後，於作戰後期無法及時補給，使得戰爭的進行難以為繼。若國防工業體系不夠健全，武器彈藥就須依賴進口，即便是財力雄厚國家，也難以支撐長期且昂貴的武器裝備更新。故如何快速啟動戰時製造與補充，攸關勝負。

 我國持續提升國造武器關鍵技術的掌握，並強化國防自主工業科技的成長，確保國防戰力無虞，以因應戰時必然面對高科技武器快速消耗狀態。另迎接無人機時代來臨，也持續加強無人機自主研製與包含反無人機的戰術戰法研究，以提升戰力，抵禦來犯之敵。

 三、發揮總體戰力

 我國《國防法》第3條「中華民國之國防，為全民國防，包含國防軍事、全民防衛及與國防有關之政治、經濟、心理、科技等直接、間接有助於達成國防目的之事務。」亞塞拜然著重經濟、軍事、科技實力的整合，再加上政府宣導與教育，使全民配合動員、為戰事充分準備，也是其勝利之因。故國防必須統合民間資源，軍民同心，方能建立總體戰力。

 結語

 從2020年的「雙亞」戰爭可體悟，現今國防科技已摒棄傳統「兵多將廣」觀念，科技優劣成為決定戰爭勝負關鍵因素；現代國防除以軍事武力為憑藉，更需全民的支持參與，才能發揮「以寡擊眾」總體力量。

（作者為國防大學共教中心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