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熾麟

　窗台上的盆景，原本是單純的一株九重葛，伴隨著我徙居，失去土地依附的城鎮歲月。日月遞嬗，四季輪替，忘了季節的變化，只知在生活的奔波中，它依循時序綻放茂長，也隨著秋涼冬寒而葉枯花落，獨留褐黑枝幹，在冷雨裡瑟縮顫搖。忘了時日，也忘了馬齒徒長，春去秋來，棲居公寓倏忽二十載，窗台上屹立存活的盆栽，也已幾番更迭。依稀是三五年就新添物種，但那盆九重葛彷彿賡續了十年，窄隘的盆泥中，如今也增添了秀逸的長春花。看慣粉紅花色，而今乍見深紅的花朵，在眼前婀娜娉婷，內心不禁暗自讚嘆。

　猜想它是小鳥叼來的，因鄰近校園，枝葉茂盛，灰鴿、麻雀、綠繡眼時而在盆栽間穿梭覓食。閃躲的身影，畏怯的眼眸，猶豫的步履，窸窸窣窣在枯葉上踩踏，窺探逐漸臨近的威脅，不久又疾飛遠離。

　植物藉由風吹繁衍，在殊異的環境裡生存，鳥雀嘴啣甜美果實，啄食後隨意棄置種子，讓物種生生不息繁衍。小小園圃百花爭妍，大千世界爭逐名利。夕陽西下，一日將盡，我經常獨自倚窗，靜靜凝視著窗台上的盆栽，在暮色降臨後，逐漸消逝在晦暗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