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玲玲

 俄羅斯與北韓為傳統友邦，而推動雙方「全面友好合作關係」是北韓的一貫立場。此次俄國侵烏，北韓選擇支持俄國，並譴責美國；俄朝雙方的政經共生關係，恐使核武技術持續擴散，為區域增添更多不穩定因素。

 俄國今年2月24日入侵烏克蘭，3月3日，聯合國大會以壓倒性優勢通過譴責俄國提案，呼籲俄停止侵略並撤軍，共141國贊成，僅俄國、白俄羅斯、敘利亞、厄利垂亞、北韓5國反對；中共、印度和伊朗則棄權。回顧2014年3月，聯合國大會譴責俄國併吞克里米亞半島決議案，尚有10國反對（支持俄國立場）；8年後，僅剩敘利亞、白俄羅斯與北韓支持。

 北韓不僅在聯合國大會投票表態支持，其主要機構、官員與媒體，均明確表達支持俄方的政治立場。2月28日，北韓外務省就烏克蘭局勢首次表態，主張「美國和西方的霸權政策才是衝突起源」。儘管俄朝為傳統盟友，但北韓鮮少如現在般「積極支持」俄國，回溯2014年聯合國大會的北韓，是靜默低調投下反對票。

 此次烏俄衝突已被證明是濫殺平民的不義之舉，但北韓為了尋求與俄國在政治與經濟上的共生關係，趁俄國遭逢國際制裁，從中圖謀獲利。

相互取暖與西方為敵

 北韓官媒評論烏俄衝突時，刻意不強調入侵，反而將焦點放在「美國制裁」與「人權議題」。2014年，俄國併吞克里米亞後，俄羅斯一直受到包括美國在內的西方國家經濟制裁；北韓積極為俄羅斯辯護，並將俄羅斯描述成美國制裁威脅下的受害者。

 俄方作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則強力阻止安理會提案制裁北韓。今年俄「中」已取消2次關於制裁北韓的討論。第一次是1月，美方試圖將北韓國防科學院5名工作人員指定為制裁對象；其次則為3月北韓試射飛彈。當時，俄國常駐聯合國副代表稱，朝鮮半島局勢緊張，應歸咎於聯合國漠視北韓政治訴求，持續制裁的結果。

 第二項則是「人權」，北韓與俄羅斯反對西方批評其人權問題的邏輯，是「西方侵犯人權的行為更嚴重，且指控缺乏證據」。4月7日，聯合國大會決議暫停俄國人權理事會成員資格；俄方對此表示「此舉是極具偏見與政治目的的不公平行為，缺乏任何科學或法律依據」。

 俄朝透過陳述「人權價值」批評制裁的合理性，於安理會上，俄「中」主張聯合國應放鬆制裁北韓，塑造有利無核化談判的條件，否則，將使北韓人道問題更加惡化。

 4月，當國際聚焦烏俄衝突的「布查大屠殺」時，俄駐聯合國代表團為轉移世人目光，呼籲應關注「受制裁影響更嚴重的北韓人道問題」。俄朝透過政治、外交手段，不斷強化緊密彼此關係，正如去年上任的北韓駐俄大使申洪哲所言：「透過共同應對美國威脅，促進雙方戰略與友好關係。」

政治、經濟、網路 擴大串連

 俄國是北韓第2大貿易夥伴。2019年4月，雙邊領導人金正恩與蒲亭舉行首次會晤，俄方多位經濟相關高官出席。由於當時俄朝經濟都面臨國際孤立，外界預測雙方的合作有限。但相反地，貿易量卻強勢增長。俄國在北韓貿易總額中的份額，大幅升至4.94%；北韓持續從俄國進口穀物、礦物燃料和能源等，並成為彼此穩定的供需市場。

 據俄羅斯海關數據，去年俄朝貿易總額僅4469美元，與前年相比下降近99.9%，巨幅落差，並非關係出現裂痕，而是受疫情影響，邊界嚴格封鎖。今年2月，俄方談判代表與申洪哲會面，雙方商議對策，以逐步恢復因疫情而下降的貿易額，意味俄朝經濟關係將更加強化。

 前年8月，聯合國發布的報告稱，俄「中」允許北韓工人重新入境，已違反聯合國第2397號決議；據推測，其中包含在北韓偵察總局轄下進行非法金融活動人士，如北韓駭客組織「拉撒路集團」。對此，資安公司Intel471曾發布報告稱，「拉撒路集團」與惡意程式「TrickBot」有關。TrickBot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惡意程式之一，和俄國情報機構有聯繫。

 自2010年以來，北韓僅使用「中國聯通」網路，2017年則新增俄羅斯國家鐵路公司的子公司Trans Telekom。美國Recorded Future網路安全公司稱，這導致北韓網攻流量增加300%。透過俄羅斯提供的網路空間，不僅提高北韓的網攻能力，更可保護自己的網路免遭遇反擊。

軍事合作 威脅區域安全

 由於北韓對中國大陸的貿易依存度高，國際也常指責中共是北韓的幕後靠山，事實上，俄國也是。中共希望北韓不要惹事，但俄國則主動加強與北韓的關係，因其認為雙方皆在國際社會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此種互相「取暖」的行為，顯然非常危險的。

 其次，北韓透過在俄國提供的網路空間中，屢屢越界竊取資訊、技術與加密貨幣。美國情報推判，為取得發展核武所需資金，北韓透過網路犯罪掠取的不法所得，上看數億美元。

 另為加強北韓核武與飛彈能力，俄朝於2015年簽署《防止危險軍事行動協議》；所謂「危險軍事行動」是指在不可避免或疏忽下，於他國武裝部隊附近進行可能造成人員傷亡、物質損失或造成緊張局勢的軍事活動。 

 2017年，兩國「共同軍事委員會」召開第一次會議；2019年，雙方代表團針對制定軍事務實合作計畫也舉行會議。俄朝兩國同樣具備核武攻擊能力、特立獨行的領導人、教條主義的軍事體制，透過強化政經共生關係，進一步緊密軍事連結，恐將對區域安全造成更大威脅。

（作者為國防大學共教中心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