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娟

　大清早時菜市場人少，但是生機勃勃，各地運來的新鮮食材紛紛上架。接著，熱鬧滾滾的人潮湧現，南腔北調喚起許多人的記憶。近午，市場的人潮零零落落，菜價便宜，叫賣聲四起。午後一點，市場裡空空蕩蕩的，一部垃圾車「喀嗤喀嗤」沿路走沿路吃，霸氣地吞下菜葉、殘梗。

　讀高中住校舍時，擔任伙食採買團的我，和同學利用冗長的朝會時間去買菜，常遇到阿兵哥也來採買，攤商對他們總是特別親切，賣的價格也比較便宜。這也難怪，阿兵哥開軍車來採買，一簍一簍推滿車斗，是超級大客戶，我們只是騎腳踏車，食物掛在把手上，就這麼一路晃呀晃的返回學校。一百位住宿生加上兩位幫忙料理的阿姨，比起家庭主婦買三、五人份，我們還算是大客戶，老闆也爭著招攬。

　最常買的是香腸、棒棒腿、三層肉塊或蛋，一人一份，方便阿姨分菜。我愛吃白帶魚，麻煩老闆切塊，要切得一樣大才公平。剁剁剁，許多眼睛都瞄向我們，不解小女孩怎麼買那麼多菜。

　當了家庭主婦後，看到不認識的魚就會詢問，但每次問每次忘，下次又問。三角魚的背部和肚子都隆起來，看起來就有兩個三角形，才被稱為三角魚。印魚有吸盤，喜歡吸附在鯊魚身上到處旅遊，就一起被抓了。有些婆婆媽媽對生活的態度特別認真，市場逛一圈並不需多少時間，為了家人健康，她們還是向老闆要冰塊，以保存魚蝦新鮮。

　有一次，老闆遞魚給我，說：「兒童節快樂。」我愣了一下，禮貌地回他：「大家都快樂。」旁邊的婆婆媽媽也回應快樂快樂，不經意間快樂成串，誰說兒童節只有小孩才能快樂。

　菜市場裡特定節慶也賣花，鮮花綁成一束一束的，很多家庭主婦捧著兩束鮮花開心回家。每逢情人節，滿天星襯底的玫瑰花束充滿浪漫，巧克力做成的花束閃著甜美，我花了一百元買盆最愛的蝴蝶蘭，陪自己歡度節日。蝴蝶蘭一日看幾回，看得滿心歡喜，花期過後，明年又會長出花梗，讓人驚喜不斷。

　市場不只賣菜、賣水果，還兼賣人情味與生活，逛市場成為許多人的日常。年節前採買，市場的男士多了起來，他們身兼保鑣和挑夫，我喜歡看著靦腆的他們，默默地跟隨妻子，那是菜市場最幸福的畫面。

　去市場買菜，腳步常被水果攤給攔住，拿起芒果掂一掂，裡頭藏著分量滿滿的鄉愁；蓮霧嬌小，典藏著許多美麗又可愛的回憶。瞄向籃框裡層層疊疊的椰子，五、六斤重，那是需要用雙手才能捧起的鄉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