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昕雲

　第二次世界大戰初期，英國皇家空軍的轟炸機司令部即曾提議，試圖炸毀德國魯爾區的水壩。該類攻擊預期會破壞德國工業依賴的水電，氾濫的大水也會淹沒周邊的大片土地，造成德國民眾生活上的困頓與不便。

 本案經提交參謀幕僚評估可行性後發現，這類空中攻擊需要多次的高精度打擊，始能奏功。由於這類行動必須在敵人嚴密的空防網絡下實施，轟炸機司令部認為這種襲擊不切實際。不過，維克斯公司的飛機設計師巴恩斯‧華利斯（Barnes Wallis）設計了一款新技術，得以應用於破壞水壩的空中行動中。

 最初，他提議使用足以炸毀壩壁的10噸重炸彈，但由於英國當時並不存在能夠有效負載10噸重量的飛機，華利斯只能繼續發想更具突破性的想法。經研究後，他得出的結論是，如果在水下引爆，少量裝藥即可造成水壩塌毀。不過，德國人也想到此點，在很多重要水庫中布設了反魚雷網，使得這個觀念暫不可行。

 為了實現在水下爆破水壩的觀念，他開始研發一種特殊的圓柱炸彈，這種圓柱炸彈投擲後將沿著水面跳躍，觸及壩頂後下沉壩底。該設計需要極高的技術，炸彈在低空投下之前，必須以時速500哩的速率，向後水平旋轉。當撞擊大壩時，炸彈的高速旋轉使彈體滾入水中，然後沉降至水中爆炸，藉以摧毀壩底。華利斯的想法提呈給轟炸機司令部，經過幾次會議討論後，於1943年2月26日被皇家空軍當局接受，於是華利斯的團隊便開始設計生產這種圓柱炸彈。

改裝蘭卡斯特轟炸機

 本次行動命名為「懲戒行動」，爾後即以「水壩剋星」（Dambuster）聞名。轟炸機司令部將這項任務賦予第5轟炸大隊。在該大隊內特別編組了全新的單位－617轟炸中隊，由蓋伊‧吉布森中校領軍。吉布森的部隊駐紮在林肯西北部的斯坎普頓空軍基地，該單位接收了特別改裝的「蘭卡斯特」Mk.III轟炸機。

 這款以執行該特種任務的「蘭卡斯特」轟炸機，拆除了大部分裝甲與防禦武器，以減輕飛行重量。炸彈艙的艙門遭到拆卸，以安裝用來固定圓柱炸彈的特殊支架，以利啟動其旋轉動作。轟炸機司令部鎖定莫內、埃德爾以及索爾培大壩等幾座德國魯爾區的水壩，作為本次行動的攻擊目標。吉布森努力不懈地訓練他的機組員，實施低空夜間飛行，同時致力於搜尋執行任務成功的關鍵技術與解決方案。

低空日飛 投彈困難

 5月17日終昏後，吉布森的轟炸機分成3組起飛，飛行高度維持在100呎，以規避德國雷達的探測。在編隊序列上，吉布森的1號編隊由9架蘭卡斯特轟炸機組成，他們在飛往莫內的途中，有一架轟炸機撞上了高壓電線而墜落。2號編隊指定轟炸索爾培大壩，該隊除了一架轟炸機外，其餘全部在飛行途中失聯。3號編隊則保留為預備隊，在聽聞2號編隊的不預期狀況後，該組奉派3架轟炸機飛往索爾培，以替補2號編隊損失的兵力。

 1號編隊抵達莫內之後，吉布森即帶頭進攻並成功投擲了炸彈。緊隨其後的是約翰霍普古德上尉，他駕駛的轟炸機卻在炸彈爆炸中，遭爆震波及而墜毀。吉布森雖完成投彈動作，但為了掩護其他轟炸機順利投彈，他停留在目標上空盤旋，盡可能吸引德軍高射砲火力。接著哈羅德馬丁上尉也成功投擲了炸彈，最後是亨利楊少校的炸彈將大壩炸坍，莫內大壩的壩壁隨之崩裂。吉布森見任務成功，立刻率領編隊飛往埃德爾壩，他的編隊中有3架飛機保留為轟炸埃德爾壩之用。這3架轟炸機艱難地越過了複雜地形，在抵達目標之後，同樣成功命中了大壩，最終是萊斯里奈特少尉投彈炸坍了壩壁。

 在1號編隊成功達成任務的同時，2號編隊以及前往增援的預備機，仍在奮鬥不懈地執行任務。由於濃霧愈來愈厚，這座大壩呈現無設防狀態，2號編隊的約瑟夫麥卡錫上尉來回飛行了多達10次，才將圓柱炸彈投下。然而，索爾培壩與莫內、埃德爾壩不同，索爾培大壩是土堆砌而成，並不是後二者的磚石結構。炸彈命中目標，卻只損壞了大壩的頂部。3號編隊的2架轟炸機也展開轟炸，仍未能造成實質性的破壞。

成功襲擊 鼓舞民心

 尚有2架預備機，被指派前往攻擊本次任務的次要目標：恩內普壩和利斯特壩，結果並不太令人欣喜。很可能一架蘭卡斯特誤擊了貝佛壩，讓恩內普壩逃過一劫。此外由韋納奧特利駕駛的轟炸機，前往攻擊利斯特壩，卻在途中遭到擊落。全中隊在返航過程中，又有2架飛機失聯。

 英皇家空軍的「懲戒行動」，617中隊共付出了8架轟炸機的代價，乘員中有53 人陣亡，3人被俘。指揮官吉布森中校，因本次行動的成功而被頒授維多利亞十字勳章。整個617中隊的參與人員，總共獲得了5枚傑出服務勳章、10枚傑出飛行十字勳章，以及4枚勳標；另還有12枚傑出飛行獎章和2枚傑出英勇獎章。

 對莫內與埃德爾壩的成功襲擊，造成約3.3億噸的大水沖向了魯爾西部地區，淹沒了大片農田，並使水產量減少75%。此外，還有1600餘民眾在洪水中喪生，其中有許多人是來自被德國占領國家的強制勞工以及蘇聯戰俘。儘管英國當局對於本次任務的結果感到滿意，但其成效並沒有持續過久。該年6月下旬，德國工程人員已經完全恢復供水，水力發電也重啟。儘管軍事上的利益很快即告消褪，但本次突襲行動的成功，有效鼓舞英國的民心士氣，且在時任英國首相邱吉爾與美國及蘇聯進行談判時，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作者為軍史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