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敏遠
今年7月16日，菲律賓前任總統杜特蒂密訪中國大陸，並會晤中共領導人習近平；習希望杜氏能繼續為菲「中」兩國友好合作發揮重要作用。杜特蒂於總統任內推動「親中疏美」政策，致使美國在菲國的軍事力量大受影響，間接助長中共在南海的勢力不斷擴張。今年6月，小馬克仕就任總統以來，重新走回與美國維繫鞏固外交關係、強化美菲軍事聯盟力度，同時允諾租借4個菲國軍事基地讓美軍使用。對此，中共除對馬尼拉政府表達不滿，並以停止對菲國的經貿採購與終止重大基建工程，作為與菲國談判籌碼。杜特蒂密訪中共所傳達出的信號是，中共間接向菲國政府施壓，意圖凝聚菲國在野力量，以對抗小馬克仕政權的親美立場。
菲國政治體制的獨特性，表現在總統與副總統可分屬不同政黨，因而總統與副總統可推行不同的政黨主張。杜特蒂與現任副總統莎拉．杜特蒂為父女關係，都屬於菲國南部民答那峨省的政黨（組織），政治立場為排除美國在菲國的影響力，主張與中共及區域國家緊密合作。在南海問題上，他們贊成各國應「擱置主權、共同開發」理念，因而反對美、「中」在南海地區的惡性競爭。相對地，中共力推「南海行為準則」的制訂，意圖排除美國在南海的勢力，因而菲律賓成為美「中」大國競爭的競技場；至於何者會勝出，菲律賓實居關鍵要素，深值研究。
美菲擬重申南海仲裁權力
南海主權與經濟海域爭端已持續延燒20餘年，尤其隨著美「中」在全球各領域爭鬥下，儼然成為國際政治熱點。2016年7月，國際海牙仲裁庭針對南海主權爭議作出重要裁決，明指中共在南海的人造島不具有領土主權與經濟海域的權利。仲裁決出爐後，中共堅決反對且不承認該裁決的法律效益；當時甫就任菲國總統的杜特蒂，為維護與北京良好關係，選擇擱置仲裁決議。然而，小馬可仕就任新總統以來，積極與華府展開安全合作。如今，南海仲裁案即將屆滿7週年，美菲有意共同重申仲裁效力，阻擋中共大力推進「南海行為準則」，避免中共以其作為南海地區國際秩序的準繩，排除美國在南海地區的影響力。
事實上，菲國長期以來與美國保有親密且友好的立場，中共認為當前小馬克仕政府是造成「南海行為準則」無法簽訂的障礙，尤其在島嶼爭議與海域權利主張上，菲「中」立場南轅北轍。另外，美國為防止中共在臺海、南海對臺灣與菲國的侵略行徑，向菲國租借呂未島上4個軍事基地，尤其最北邊卡加延省的軍事基地，距離臺灣僅400公里，對中共軍事行動威脅最大。所以，中共認為美菲親密舉措，以及租借基地給美軍使用，會對其在南海的權力擴張帶來重大挑戰。綜言之，菲「中」南海爭端與馬尼拉過於親美的立場，讓中共必須想方設法分裂美菲關係，以利其在南海地區勢力擴張。
杜特蒂訪「中」 為女仕途鋪路
杜特蒂訪問北京，除表達支持中共在南海立場外，更企圖營造菲國政壇在野勢力的團結氛圍。菲國副總統為杜特蒂的女兒莎拉．杜特蒂，雖曾表示支持小馬克仕，然而，她的支持者多來自民答那峨島的政治勢力，尤其莎拉已是下任總統熱門人選。依據菲律賓《憲法》明文規定，副總統「可被任命為內閣成員」，小馬克仕意圖將莎拉任命為國防部長，由她來主導與美軍軍事合作。但莎拉不熱中與美軍進行軍事合作，她立場與其父一致，主張與中共聯為一體，間接助長與小馬克仕分道揚鑣的氛圍。
杜特蒂密訪北京包含2個目的。首先是尋求中共支持其女兒的「親中」政策，營造菲國在野勢力大團結，以共同抗衡小馬克仕過於「親美」的舉措；其次，對小馬克仕政府施壓，因為小馬克仕於今年元月訪問中國大陸，習近平允諾小馬克仕100多億美元的採購項目，以及同意在菲國進行基礎建設的投資，換取菲「中」良好關係的持續發展。嗣後，因小馬克仕「親美」態度表露無疑，導致中共對菲國的經貿採購停滯，投資基礎建設案也擱置不前。杜特蒂訪「中」，表面上希望促進中共加速對菲國的經貿採購，背地裡卻是向菲國在野勢力及人民展示，他是維繫與中共關係的關鍵人物，更在為女兒政治仕途預先鋪路。
中共南海擴權 引區域不安
當前，中共正積極推進「南海行為準則」的協商與簽訂，該項議案在東協大會上已完成二讀，而第三讀採共識決，中共必須獲得菲律賓支持，「南海行為準則」才能成為東協海上行為的共同規範；中共主要目的是成為區域領導者，但美國卻不樂見中共圖謀。
不可否認，中共在南海不斷擴權行為，是造成區域不穩定及衝突不斷的根源。例如美國對未來臺海可能發生衝突，為設法支持臺灣對付中共侵略，因而要求菲律賓租借4個軍事基地，作為美軍停駐海、空機具或儲放彈藥的補給庫之用；中共對此大表不滿，甚至指責馬尼拉是造成區域動亂的禍源。為報復菲國，中共加強在與菲國有爭議的海域（仁愛礁、仙賓礁）附近海空巡邏，致使區域陷入不穩定狀態。可見，中共對菲國經貿採購，以及投資開發菲國的基礎建設，似是要幫助菲國經貿與基建的發展，事實上則是要菲國支持中共「南海行為準則」建立，最終目的則在排除美國勢力離開南海，意圖成為此地區唯一霸權。
美菲良好外交 反制親「中」勢力
中共對待南海聲索國的外交策略，是運用其雄厚的經貿實力，加上累積數10年基礎建設能力，創造出聲索國與中共經貿的互賴關係。中共的經濟攻勢似乎在大部分東協國家奏效，唯獨欠缺菲律賓支持，因為菲國與美國保有良好的外交關係，加上美國在菲國仍擁有許多友好的政、軍界友人，這股力量是反制國內「親中」勢力的支柱。
目前，美國為防止中共權力過度擴張，正聯合亞太地區盟友對中共展開反制，其中最為關鍵國家即是菲律賓。所以，杜特蒂訪問中國大陸受到習近平高規格接待，中共表面上是為增進兩國經濟發展，事實上是為拉攏菲國反對派勢力，共同制衡小馬克仕政權，進而達到分化美菲之間親密關係，以利在南海勢力拓展。
（作者為國防大學戰略研究所副教授）
